金發姑娘有些詫異的看向她,又在埃拉納眼神瞥過來時移開,“我叫伯斯德,格利歇爾達·伯斯德。全家人都是巫師,不過他們都是從斯萊特林學院畢業的。”
她似乎并沒有那些純血家族盛氣淩人的傲慢,至少不太符合埃拉納的構想。
瑞琪兒·克頓掀開厚實的拼色被子,坐在床上暢想,“如果我是巫師,那我妹妹也應該能收到信吧?她比我小兩歲,如果是那樣的話,真希望她也被分到這兒!”
格利歇爾達·伯斯德眼神落到那架銅制的暖床器上,“我弟弟,不出意外,他應該會是個斯萊特林。”
心直口快的眼鏡姑娘陷進床鋪裡,喟歎了一聲,“斯萊特林有什麼好!我媽媽在聖芒戈工作,見多了那些仗着手裡有幾個金加隆,就指使人做着做那的——還要最先救治他們,憑什麼!?都是人,也要分個高低啊?”
埃拉納拱了拱枕頭,狀似無意的換了個位置,瞥見金發姑娘咬着唇不再吭聲了。
“明天有早課,還是院長的草藥課——如果遲到就糟了,以後還有好長時間可以聊天呢!那麼,晚安?”
埃拉納聽見從其餘四個角落分别傳來的應答聲,将被子往上提了提,陷入了酣甜的夢鄉。
霍格沃茨的用餐時間,不論早晚,最右側長桌上的孩子們總是最捧場的。
埃拉納給丹麥卷抹了層黑莓醬,就着牛奶小口咬着,接過利諾比利遞來的焗番茄,說了聲謝謝。
眼神瞥向左側長桌,并沒有那個瘦弱男孩的身影。
甚至直到她們走出門廳,也沒見到醒目的鷹鈎鼻一閃而過。
要想去往草藥課教室,就必須得繞到整座城堡的後面,才能看見座郁郁蔥蔥的、木架上搭着透明膜布的溫室。
兩排長桌對立而設,泾渭分明的坐着合上草藥課的兩院學生。
埃拉納刻意關注的黑色影子,斯内普掐着最後的幾分鐘姗姗來遲,一言不發地坐在桌尾的空位上。
事實證明,一切可笑的幻想就是用來打破的。
當被埃弗裡和穆爾塞伯以‘曆年傳統’,三言兩語說服了領他們去寝室的男級長,被聯手趕去一間堆滿雜物的廢棄隔間。
他就清醒地意識到這種不公平依舊存在着,哪怕是在霍格沃茨。
如果忽略結滿牆角的蛛網、咯吱作響的床闆、搖搖欲墜的書桌,這倒還是個好住處······
起碼不用時刻警醒着,下一秒會不會沖進來個拿酒瓶的男人。
斯内普顯然低估了純血統繼承人們排外的決心。
他嘗試過用所有從艾琳舊書上學來的咒語,試圖解除被鎖起的房門,都無濟于事。
如果不是盧修斯·馬爾福‘無意’經過,大概他會因為開學第一天的缺席而被勸退?
斯内普清楚這位級長要不是出于‘職責’,他更願意作壁上觀的把這起小打小鬧當作消遣。
但無論如何,他承了這份請,也記下了他口中的‘在外人面前必須團結一緻’。至于如何回報,他會讓那兩個人知道。
那些或粉紅或深紫的花序,确實是觀賞類植株。前提是它們不散發濃烈的羊膻味。
“這比馬場的熏天的糞便,好不到哪去!你們巫師心理太強大了······要把這玩意做成藥、喝下去?”
利諾比利捏住鼻子,頭部盡可能往後仰,埃拉納都怕她一個不穩栽下凳子。
這樣也就無須進行接下來的除沙剝皮了,她會率先跟深埋在泥土裡的白鮮根來個親密接觸。
埃拉納沒準備與精力充沛的小獾們,争搶拿取龍糞堆肥和銀質小刀的名次,默默排在隊尾。
她見拿過用具的兩個斯萊特林再次折返回來,裝作若無其事地打翻了斯内普剛盛放好的半袋肥料。接着先于他搶過那柄銀刀,轉動手腕挑釁似的打着圈。
拙劣的戲碼偏偏最能惡心人。他們沒有施惡咒,說不清是不屑于做,還是避免把動靜搞大,影響在外人面前的‘團結’。
埃拉納皺眉盯着那兩個勾着惡劣嘲諷的男生,輪到自己稱量堆肥時,多取了個布袋。裝滿足量後,又捏起兩把刀刃鋒利的工具。
回身時,她将其中一套擱在相對長桌的尾端邊沿,并沒有多話。
斯内普冷眼注視着棕發姑娘的背影,手下動作卻不慢,片刻後重新撿取了一袋肥料。即使隻剩下鈍重的黃銅小刀,他剝皮切根仍舊不受任何影響。
最後幾分鐘,埃拉納将被剝除的粗梗、經絡歸攏到一起,丢進斯普勞特教授指定的黑色木桶裡。
擡眼向右前方望去,見那份‘善意’還原封不動地放在原地。
她也隻是暗歎了聲,再一次領教了小教授的戒備心,倒也沒抱太大期望他能立時接受。
黑魔法防禦課教室在二樓拐角第一間,懸空吊挂着一具龍的骸骨。
從承重石柱四周延伸出數條細繩,上面癱放着枯葉和幾張不同圖案的報紙,看着更像是某種儀式的前奏。
克勞利教授并沒有讓新生們在首次課,就做那些《黑陰謀之書》裡,超出他們目前能力的危險實踐。
而是講黑闆上的字體放大,确保每個小巫師的眼睛都囊括進“Liber AL vel Legis”和“Do what thou wilt shall be the whole of the law”(“做你所願,這就是整部法典的全部法則”)。
由于這門課是每個學院單獨教授,其餘三個的反應,埃拉納無從得知。
但就赫奇帕奇來說,他粗略帶過的“沙壺儀式”和“催眠術”,足夠讓小獾們産生隐隐的懼怕。
“他一定是斯萊特林!我敢打賭!”眼鏡姑娘信誓旦旦背過身,面朝着她們行進着。
利諾比利·亨特用根毫無裝飾的黑色皮筋将馬尾束得更高,“比起這個,我更關心掃帚怎麼個騎法?不卡的慌嗎?”
埃拉納頗為認同地點點頭,她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困惑。“或許可以給霍琦女士提個建議,在木杆尾端安個舒适點的坐墊——你會騎馬,應對這個大概也不成問題。”
“但願吧,我沒有臨上場前給掃帚梳毛的習慣······”
下午三點半的陽光,已将平坦的草地炙烤得葉尖不自然的卷曲。
晴空萬裡,沒有厚重的雲層遮擋,是個再好不過的天氣。
莉莉·伊萬斯朝斜對面站着的棕發姑娘笑着眨了眨眼睛,剛想說什麼,就聽到從城堡那頭,指揮着一衆掃帚漂浮過來的霍琦女士揚聲道:“你們還在等什麼?站到飛天掃帚左邊去。”
此時那些多多少少有些老舊龇毛的掃帚,安分地待在兩個學院新生的腳底下。
“來啊,動作快點!把右手放在掃帚的正上方,說‘Up!”
幾乎在詹姆·波特開口的下一秒,屬于他的那支就順從地跳到他手裡。遲了幾秒鐘,西裡斯·布萊克也抄起掃帚玩鬧地跟兄弟對打。
被霍琦女士呵止後,兩人也隻是努努嘴,一副狂傲不羁的樣子。
與此同時,另一排站在中間位置的高馬尾姑娘,也輕而易舉地握住了掃帚。
如果女級長親眼見到這顆冉冉升起的魁地奇新星,大概率會哭出來······赫奇帕奇太久沒摸到過獎杯了。
埃拉納喊出第三遍“Up”時,那把跟地面難舍難分的掃帚,才勉強落到她手裡。
“好了,我一吹口哨,你們就兩腿一蹬,離開地面,要用力蹬。”霍琦女士打量了下他們攥握的手勢,“把掃帚拿穩,上升幾英尺,然後身體微微前傾,垂直落回地面。聽我的口哨——”
還沒等鷹眼女人吹響,兩個黑發男生對視一眼,默契地屈腿俯身,升空的同時‘呦吼——’了一聲,就像離弦的箭矢,直指靠近草坪這側的城堡塔尖。
“回來,你們!”跨上掃帚的教授看着近在咫尺的搗蛋鬼,伸手撈了個空。
預判到她動作的兩個格蘭芬多,繞着圈分散女巫的注意力。還能瞅準時機在接近對方時擊掌慶祝,好不熱鬧。
“我教過這麼多年——還沒見過你們這種!停下!立刻!!”中氣十足的呵斥,并沒有讓兩個桀骜的靈魂消停哪怕一會兒。
留在草坪上被迫觀摩一場‘比賽’的兩院學生神情各異:有的恨不得舉起掃帚歡呼;有的還在跟自己手裡的‘冤家’做鬥争;更多的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處眼睛放光的女孩們,崇拜傾羨的神色,直直射向馳騁于學校上空的異姓兄弟。
當然,也是有例外的。
莉莉繃着嘴角瞪向那兩人,快步走向斜對面,“埃拉納,你敢想象嗎?波特和布萊克已經扣了15分,這才一上午——”
紅發姑娘咬牙切齒地補充:“黑魔法防禦課跟教授對着幹,說課本上都是邪惡的黑魔法;魔咒課把弗立維教授滿教室的飄,羽毛從始至終就沒動過一下——等會兒霍琦女士給他們弄下來,還不知道要扣多少······”
埃拉納挑了挑眉,瞥了眼上方突然降臨的陰影,“他們可能還認為自己很帥氣、特立獨行——實際上幼稚的可笑。”
她若有所思的側頭看向莉莉,“女孩們都喜歡這樣的?”
後者嫌惡的扁了下嘴巴,打量周圍,“愛出風頭、沒有集體榮譽感,這樣的人——真不明白,她們是不是該配眼鏡了?”
埃拉納但笑不語,望見空中的鷹眼女巫,終于把那兩頭出籠的獅子捕獲了。“誰知道呢?”
“格蘭芬多扣20分,因為波特先生和布萊克先生不遵守課堂紀律,私自濫用飛天掃帚,我想我有必要找麥格教授談論你們在課上的表現,确認是否還有繼續的必要——”
莉莉怒火中燒的剜着,那兩個仍舊玩世不恭、互相倚靠着站立的黑發男生。
有他們在,就算課上表現再優異,加分也不夠填補上空缺的。
埃拉納不着痕迹掃視過紅發小女巫和亂糟糟頂着一頭黑發的眼鏡男生,嘴角牽動了下,似乎自己正在見證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