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斯也從慵懶的站姿擺正了身體,不惜餘力支持他,“不排除有人在黑湖裡,投放了什麼黑魔法物品的可能。所以為了不會再出現更多的受害者,特納小姐最好還是如實回答。”
“不會。”
老特拉弗斯給她強制安排的淑女課程裡,大多是枯燥乏味的禮儀舞蹈,可沒有一項跟水沾邊的。
大概是他覺得渾身狼狽的樣子有失風度,而湖心的那隻屈辱雕像,也讓埃拉納天然對水沒什麼好感。
經過那兒的時候,她偶爾會碰見小特拉弗斯,無聊到用樹枝抽打小精靈。
有一回他躲在樹籬後,蹩腳的跟在她身後,大概是想鏟除掉這個礙眼的雜種。
很可惜被埃拉納察覺到敏捷地側了側身,使壞的小少爺就一頭栽進了水池,險些沒淹死。
她嚴重懷疑小特拉弗斯的腦子就是那會兒被泡發了。
至于後來,她們去到了霍沃思。
廣闊豐饒的田圃、錯落有緻的坡道,以及惬意安适的油墨味都充斥了她的生命。
唯獨就是沒有大片的湖泊河流。
再說誰都沒有規定巫師必須得會遊泳吧?
可某些一根筋的獅子不這麼想,她這種說法分明照應上了他最開始的想法,“也就是說,要沒人救你,你就真的死定了!”
詹姆看向那雙半眯着的熱可可,“你當時不會是真心想自殺吧?”
埃拉納怒極反笑,“如果你的腦子也像視力一樣需要矯正,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去找龐弗雷女士問問還有沒有救。而不是在這兒,浪費我的時間。”
感受到腰側被不輕不重地推了下,詹姆硬生生吞下了追問,繼續往下說,“那第二個問題,你感覺怎麼樣?我是說從那天晚上到現在,身體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
“沒有,一切正常。除了萬聖節那天,”即使過了快三個月,埃拉納仍舊對那種身體不受控的感受深惡痛絕。
介于他們确實誤打誤撞地揪出了變羊事件的主謀,埃拉納想了想:“你們可以當作是奪魂咒,但比那個還要高深。起碼我的腦子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我控制不了身體。”
“嘶——這就和斯平内特說的對不上了,她是覺得整個場地是颠倒的,草坪是天空、黑湖是平地。”
“她實在瞧不上我們隊的找球手,一點都不想浪費時間再聽他狡辯,想趕緊落地把隊服換掉松快松快。”
西裡斯從她口中提到不可饒恕咒時,就皺起了眉頭,應該沒人會比他更了解這些黑魔法。
如果不是他家裡那些瘋子,還不屑于對付一城堡的學生,西裡斯都要以為是他們幹的。
詹姆卻沒想太多,或者說他等不及想趕緊真相大白,“最後一個,你知道吉米·皮科克是個冒牌貨嗎?”
埃拉納一臉探究的看着那頭亂發,“他得罪你了?那你應該去找他,我不想參與你們學院的内部糾紛。如果沒什麼更有用的問題······”
“你得搞清楚到底是誰給你的禮物!誰才是J·P!”
那股心血被搶了委屈和氣憤,讓他的音量不自覺地提高,“這麼幹的人隻會是我啊,那個花孔雀他認識你嗎?”
埃拉納原本就對又多寄來一份的禮物感到疑惑,他這一頓控訴倒是解開了答案。
“波特先生,我們并沒有熟到可以互送禮物的程度。我也不認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好意’,就得欣然接受。”
她用空閑的掌心托抱着有些酸痛的手肘,“那兩個指代不明的字母,很容易讓人誤會,鑒于目前學校裡有不少名字縮寫相同的人——”
“而你顯然還沒能力讓他們改名。這恰好證明了你跟我的生疏,因為我根本沒想過會是你。”
詹姆感覺到胸腔裡熱血沸騰,隻不過是憤慨和急躁,尤其聽到她說,
“但不管怎樣,我都收下了那份禮物。那麼我會補給你一份,但也到此為止了。還請你以後不要做這種事情,沒有這個必要。”
“你和鼻涕精,”頂着那雙銳利濃郁的眼神,詹姆勉強改了稱呼,“斯内普都能做朋友,為什麼我不可以?”
埃拉納有些好笑的揚了揚唇角,“你覺得我會跟一個總是挑釁我朋友的人,成為‘朋友’嗎?”
不等對面的男生絞盡腦汁地反駁什麼,她搖搖頭道:“原諒我沒那麼大度。”
在交友上順風順水的男生,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在她面前栽跟頭。
詹姆想抓頭發的手改變了軌迹,一把摘下了眼鏡。似乎看不見那雙惱人的熱可可,能讓他好受點兒。
但下一秒模糊的影像,還是讓他妥協的戴上了,不近人情的面容總比灰蒙蒙的一團好。
“你會看清他的本性的,鼻涕精、斯内普不是個好人——”
在那張無往不勝的利嘴吐出什麼話之前,詹姆把一直攥在手裡的金紅色卡片遞給她,“那隻貓頭鷹叼起就飛,這張才是要送你的。”
說到底也不能怪它,從沒給女孩寄過禮物的詹姆,好不容易在本子上貼完那一圈黑膠,又開始糾結賀卡的祝福語。
他零零散散地寫了幾張都不滿意,就連貓頭鷹都看不過眼,果決地叼起桌沿的第一張、抓上禮盒就飛出窗戶,兩個男生愣是沒反應過來。
埃拉納審視地看向鏡片後的深色眼珠,吝啬地擠出了句‘謝謝’,“但這并不代表你就能侮辱我的朋······”
清麗的嗓音正告誡到一半,就被從樓梯上蹦下來的特琳薩打斷,“艾拉!還有格瑞,你們怎麼還在這兒?快跟我過來!又有人要跳湖了!”
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她們已經被拽着上了幾節台階,“是哪個學院的?現在不是應該去找教授嗎?”
感覺鼻梁快要架不住鏡框,但小女巫顯然無暇顧及,“咱們學院五年級的女級長,梅雅特·斯萬——她估計是受了刺激,正在黑湖邊質問那對男女,唉總之情況不一樣。”
等她們趕到時,最壞的狀況還沒發生,神情憔悴的女級長仍在聲淚俱下的質問。
“那我呢?我算什麼啊——你說過不會有任何能阻撓我們相愛······你能解決的,這就是你的解決方式嗎?”
瞥見越發密集的人群,布蘭特再次唾棄自己之前的眼光,“斯萬,”
他甚至連溫存的教名都不願意說出口,“給自己留點體面,你還得在這兒待兩年,是想讓全校人都笑話你嗎?”
深冬裡的瘦弱肩膀瑟瑟發抖,随意刮過的一陣寒風都能吹透她的心髒。
如果是以前,梅雅特·斯萬敢肯定,他一定會揮動魔杖,施加個保暖咒。再紳士的脫下外袍披在她肩膀上。
即使巫師制造的衣袍,并沒有比麻瓜店鋪裡出品的那些厚外套暖和到哪裡去。
但有他的溫度,就好像真的能抵禦一切寒冷。
因為她總是向往那些麻瓜童話裡的愛情,他也樂意去遷就她。
不像現在,無論她再怎麼狼狽,他也視若無睹。
她決定跟他在一起時,朋友們不止一次勸過她,他們不是一類人,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幾乎每一次她都會反駁,蓋奇·布蘭特他是不同的,跟那些眼高于頂的斯萊特林們都不一樣。
他對自己很好,紳士體貼。
半點都沒有惡劣的行為,總是縱容地聽她講些,連她自己都覺得幼稚的想法。
她還記得他給她的承諾,‘買下她家旁邊的屋子,作為他們以後的家。至于他那邊,他會解決的——’
就是這樣解決的嗎?
她被放棄了,毫不留情地。
而自己還傻乎乎的替他争辯,懷疑是好友看走了眼,他不可能在走廊上跟四年級的卡羅調/情親吻。
直到她親眼看見,她才不得不承認朋友們是對的。
心髒那股暴烈的劇痛快要将她燒穿了,她必須得做點什麼,不論什麼都好。
卻在如最愛的童話故事那般奔向深潭時,被一道咒語死死箍住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