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等我把這些放回塔樓,就飛奔過去找你!”
飄揚的紅發險些進到嘴裡,莉莉快速攀着樓梯,都來不及跟那雙琥珀酒對視。
他們回來的有些晚了,都怪波特和布萊克!
同樣時間緊湊,顧不上跟西弗勒斯好好道别的埃拉納,快步走向那一堆挨挨擠擠的木桶。
柔軟的發絲被嵌置的火把,烘烤得愈發甜蜜。
幾乎是她剛爬出洞口,手臂就被人一把拉住,“艾拉!就等你了!趕緊去換衣服吧——不然一定會遲到的!跟你那倆朋友玩瘋了,都把大夥忘了吧?”
埃拉納氣都還沒喘勻,就要被兜頭扣上罪名,“我要真那麼沒義氣,就不至于把蜂蜜公爵大半的糖都買回來了,還給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利諾比利接過那隻分量不輕的糖盒,順帶揉了把蜜棕色的頭發。
見到雖被蹭散了、卻遮掩不住的清麗面容,利諾比利壞心的擰了把她的鼻子。
即使放輕了力道,挺翹的鼻尖還是泛了道紅印,不過它的主人隻是皺了皺,根本沒在意,
“先說好啊,演出之前誰都不準吃——”
被簇擁到宿舍門口的女孩擰動把手,“會堵塞聲線的,特别是轉音和換氣的時候,要給嗆到了,失敗跟丢臉都不算什麼,關鍵是會導緻聲帶受損,那就糟糕了。”
“瑞琪兒?”
被那雙甜軟的瞳仁盯着,瑞琪兒舔了舔嘴唇。沒辦法,糖果對她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
一向嬌憨的眼珠動了動,“是西芙想吃,你也知道我管不住她。”
無辜替主人背鍋的金狐倉鼠,像是響應她的話一樣,西芙在鹦鹉籠底部的格栅上,留下一大灘不明液體。
總是睥睨領地的鹦鹉也站不住了,撲棱着翅膀飛上飛下,還狠厲地啄自己的羽毛。
為了保下那身油光水滑的顔色,埃拉納不得不暫時把它倆隔開,走向側後方的有相當多馴馬經驗的女騎師。
“一個兩個的脾氣都那麼大,艾拉,這絕對是受你的影響啊——”
利諾比利敏捷地将椅腿往後靠,躲過了刺猬姑娘的‘襲擊’,那隻布藝馬穩穩地落在了桌面上。
“都說寵物肖似主人,那隻怪脾氣的鹦鹉就不說了,怎麼還把西芙給帶成這樣了?我們原先是隻多可愛的小老鼠啊——”
濃郁的琥珀酒裡閃着威脅,泛起的微芒都透着不懷好意,“你今晚的造型可全在我手裡呢!确定要跟我開戰嗎?嗯?”
不等高馬尾姑娘識時務的描補些什麼,就聽見特琳薩橫插了句詢問,“艾拉,這個也是待會要用到的嗎?還包的那麼精緻?”
埃拉納循聲望去,她剛才急于讓鹦鹉冷靜下來,完全沒注意到床角的異樣。
一隻紅白色波點的禮盒,擺在拼色被單上,頂端還精巧的系着金色綢帶。
床鋪的主人語氣相當肯定,“不是,演出服和需要用到的頭飾貼面,我都擱在衣櫃裡了。”
“那是誰給你的聖誕禮物嗎?再要不就是萬聖節禮物?”
萬事通小姐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鏡框,“能精準的擱到你床角,肯定是給你的,應該錯不了!”
經曆過一次烏龍事件,埃拉納就對陌生禮盒有種隐隐的抗拒。但顯然對拆禮物樂此不疲的特琳薩不這麼想。
眼鏡姑娘先是搖晃了下,隻能聽見裡面盛放的是個固體,會随着移動,但再往下就猜不出來了。
即使埃拉納對來曆不明的禮物,還有些懷疑,但她實在很難抗拒一雙殷切的、晶亮的、充滿好奇心的眼睛。
而且應該不會有誰,蠢到明目張膽的在寝室裡害人。
“咦,芭蕾舞鞋?”
在得到禮物主人的允許後,特琳薩扯掉絲帶,掀開禮盒,就看見一雙殷紅色的舞鞋。
小女巫将舞鞋拿起,端詳了好一會兒,“萬聖節還沒過呢,這禮物也送的太早了吧,而且離你生日還有好久呢!”
遞給同樣一頭霧水的瑞琪兒後,特琳薩用肩膀碰了下刺猬姑娘,“還有艾拉,你到底有多少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啊?”
“你會跳芭蕾?”鏡片後的一雙眼睛,求知欲都要溢出來了。
“事實上,我隻會跳中規中矩的交際舞。”埃拉納無奈聳肩。
那還是老特拉弗斯的要求,她能無視那個男人的命令,卻抵擋不了弗吉尼亞懇求的眼神。
所以她不得不硬着頭皮做那些矯揉造作的動作,把自己生硬地套進一個淑女的殼子。
但她骨子裡就不是一個可以被馴服的靈魂。
跟特拉弗斯割裂的那天起,她就不需要再為了滿足誰的期待而裝下去了。
埃拉納可一點也不想回憶,更不要說古典芭蕾了 。
比起那些高雅舒緩的旋律,她甯願埋在重金屬裡感受自由。
利諾比利接過紅舞鞋後,幾乎是習慣性的擊打了下。
看來鼓手的通病,還是影響到了她,幸好鞋底足夠堅硬。
可這也讓高馬尾姑娘皺了皺眉,她拎着垂落下來的綁帶,“這種叫足尖鞋,”
不等她繼續,就先迎來一圈詫異的眼神,她想都忽視都忽視不了。
“這麼看着我幹嘛?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那種東西!”
利諾比利避之不及地把它丢給收禮人,“我是聽我朋友說的,她就是從小學芭蕾舞的。”
“最好别輕易給舞者送鞋子,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而且你不清楚該怎麼挑軟硬度,萬一沒選好再磨破了,就惹大麻煩了!”
“她們都會自己調整到最貼合腳背的狀态,掰鞋縫綁帶啊這樣——”
利諾比利瞥着正把紅舞鞋重新放回禮盒的姑娘,感歎了一聲,“你跟她,都是漂亮到不像話的女孩……”
見那隻禮物盒被移到書桌,利諾比利補上了空位,靠在床尾柱上端詳她,
“唉,我們就像是老天随手點的,不像你們精雕細琢。要我說,你倆站在一塊兒,畫面肯定賞心悅目,都是那種無法企及的漂亮!”
仍然對送禮人一頭霧水的埃拉納,腰背倚靠着寫字台,“聽上去是位真淑女,你是怎麼把她騙到手的?”
敏捷地接過朝自己擲過來的捕夢網,埃拉納回身把它挂在了唱針式樣的挂扣上,就聽見身後的找球手不滿的回應:
“就不能是她被我精湛的騎術折服嗎?可不是誰都有資格讓我帶教的——”
特琳薩決定拉回禮盒的來路問題,“反正最後不管查出來是誰送的,這人腦子都有問題!哪能就這麼塞進來……”
她總算不再糾結那雙紅舞鞋,“隻可能是咱們學院的人,還得排除男生。”
“也不能完全斷定,萬一‘她’隻是幫忙傳遞呢?因為其他學院的人進不來——”
瑞琪兒喂給西芙一把葵花籽,盡量不讓這隻叛逆期的倉鼠,去打擾埃拉納。
“那也就證明了送禮人是個懦夫,連面都不敢露,名字也不寫一個!”高馬尾姑娘哼了一聲。
“可能是某些自大的男生,追求人的新招數?”
特琳薩推了下眼鏡,老神在在地搖搖頭,“這幫讨厭鬼,老喜歡想當然。可能是你長得太有欺騙性了,知道你會唱歌,那估計也會跳舞……”
一直默默聽着的格利歇爾達輕聲道:“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件很不禮貌的事。”
埃拉納把禮盒上的絲帶重新複原,推到書桌邊角,“等晚點宴會結束,在公共休息室問下誰有見過這個盒子,把它物歸原主。”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們辦,”
她前傾身體,拿過鍊條包,将拜托弗吉尼亞寄來的眉粉、唇線筆和彩繪貼紙,一樣樣掏出。
“這次登台前的準備,可得花上不少時間,希望還來得及最後練習一遍。”
幾乎每名從扶手椅上起身的姑娘,都做了相同的舉動,去那架魔法穿衣鏡前端詳自己。
“真想不到現在女巫們的審美,已經退化到這種地步了——瞧瞧你們,臉上塗得東一塊西一塊,那是油彩嗎?哦梅林啊——太粗/暴了!”
“還有那編滿頭頂的辮子,毫無美感可言——你們應該淑女,應該優雅,點綴上柔軟漂亮的絲帶和發夾!趕緊拆下來!你們吵到我的鏡面了!”
埃拉納嫌它聒噪,趁換人的間隙,給穿衣鏡施了個無聲無息。
她還是第一次将咒語用在非人的魔法器物上,不過好在沒有出岔子。
耳邊總算是清淨了。
她們身上穿着的色彩鮮明的亞麻布料,是斯普勞特教授用溫室裡培植的茜草和藤黃,最後固色了一遍,确保每根絲線都染上了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