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是熱乎的,葷素搭配,尚且算營養,靳高衍沿床邊坐下來,背對攝像頭開始吃飯。他知道王奇和李三已潛入,左手手腕植入的芯片震動過兩次,那是他們給他發出的信号。
飽餐以後,靳高衍再度察看金屬房間,除側上方安裝的一字型排風口,這房間簡直就是個封閉的易拉罐。他踱步去洗手間,也是個密封金屬罐子,洗手間内未安裝鏡子,僅一個馬桶和一個小型洗漱台,台面上扔着一隻舊牙刷、一隻用掉一半的牙膏和一條髒兮兮的淺灰色毛巾,沒有淋浴。這環境惡劣到讓人奔潰,對于住慣高檔别墅的他,看一眼都在污染眼睛。
靳高衍強忍住惡心感,凝神細緻觀察衛生間每個角落,唯一欣慰的是,這裡未安裝攝像頭。
他隔着表層皮膚連續觸摸芯片傳感器三次,表示目前可進行通話,遺憾的是,等待半晌也未收到連續的三次震動,這意味着,王奇和李三此時身處環境并不适合通話,也不知他倆情況如何,唯有繼續等待。
靳高衍向來不是被動等待的人。他折返回房,持續不停地按下床頭的紅色按鈕。良久,終于有人進來,來者身着藍色連體防護服,将全身上下遮掩到僅露出一雙隔着護目鏡的眼睛。
“我要一床新棉被,還有幹淨的洗漱用品。”靳高衍直視此人,提出要求。
“沒有!”那人手持一隻電擊棍指向他,“不許再反複按鈴!否則讓你嘗嘗電擊的滋味。”他威脅道。
靳高衍忽然抓起剛吃完飯用過的一次性筷子,将兩隻木筷較細那頭對準咽喉處,“你們放我出去,否則我自殺!”
那人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裝什麼裝,你自殺呀。”
靳高衍側身朝向攝像頭正面,提高音量大聲叫嚷道:“你信不信我自殺!”語音落下時将雙筷直接抵在咽喉處。
突然,房間内憑空響起急促警報聲,那人瞬間慌了神,沖過來要搶奪他手中的筷子,與此同時,金屬鐵門被猛然推開,三個同樣着藍色防護服的人闖進來,其中一個健壯的人扣押住那人,另外兩人從左右側分别反扣住靳高衍的雙臂,他手中的筷子滑落到地闆上。
“他電擊我,還不給被子蓋,快凍死了。”靳高衍高聲投訴。他非常不習慣此時的角色,像個沒素養的邋遢又呱噪的漢子,可他别無選擇。
三人未開口說話,靳高衍左側的人做了個撤走的手勢,四人随即離開房間。不一會兒,有人送進來一床棉被和新的洗漱用品,威脅他,禁止自殺,否則拿他家人陪葬。
靳高衍未吭聲。
約摸一小時後,他手腕下的芯片陡然震動起來,三次,靳高衍心中一喜,随即走去洗手間,關緊金屬門,觸摸芯片傳感器三次。
“喂喂——”傳感器發聲了,是王奇!
“喂,王奇,是我。”
“靳總,您現在在哪?安全嗎?”
靳高衍将被關禁的房間号及房内情況告知王奇。王奇也簡要彙報現狀,他同李三已潛入一間實驗室,用針孔相機拍下一些資料和實景。但此地實驗室太多間,他們隻能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盡量多收集。
“收集資料的事暫且擱置,你們盡快救出我和徐淺,我在207,他應該在206室。”靳高衍低聲令道。事不宜遲,盡早離開才是上策。多呆一日,哪怕一個小時、每一分鐘,都可能面臨未知的風險和意外。“你們先确定徐淺位置。”
“是。”
靳高衍未走出洗手間,他十足厭惡被攝像頭無死角打量的不自在,頹喪地靠在冰涼的門背後,整個人完全無法平靜下來。他極少有這麼心緒不甯的時刻,無助,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能力的極大局限,以及受困之下的束手無策,在商場上哪怕面對數十億元的商業收購決策時,他也能淡定自若,從容地簽下名字,而此時,他變得憂心忡忡。
對徐淺,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在滋長,他從未如此擔憂和記挂一個人的安危。此時此刻,他迫切想知道徐淺在哪?他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