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淡的眼眸中染上深色,花色豔麗的毒蛇朝他吐着信子,向來波瀾不驚的眼底終于浮現出壓抑的不甘和困惑。
“那賤人憑什麼?”
溫白聽着耳邊不斷攀升的數值一陣心驚肉跳,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你聽我解釋——”
你聽我狡辯——
尾音被吞咽進驟然收緊的擁抱。
擠到傷口了啊混蛋!
溫白吃痛,他想要擡腿将大腿外側已經結痂的傷口解救出來,卻被桎梏着動彈不得。
半透明敷料中滲出幾縷血絲,末端崩裂開的口子接觸到敷料又蟄又疼。
舌尖卷走少年頸側滲出的冷汗,偏偏握在大腿根部的手掌紋絲不動。
靠,這貨故意的。
“我不想聽,溫溫,我不想聽。”男人咬住他的下唇,血腥味在唇齒間炸開。
溫白不知道斐牧在矯情些什麼,隻知道要是跟他滾完床單估計斐然都涼透了。
手肘撐在床上才不至于倒下去,待漫長的吻畢,少年連忙道:
“你知道前額葉切除手術嗎?留着他的命,來當我們的證婚人好不好?”
男人不置可否。
風掠過樹冠,劍柏的尖梢刺破銀灰色月光映入窗棂。
“我第一次來這鬼地方的時候,你說我有選擇的權力。”
“如果當時我說我要走,你真的會把我送回去?”
“不會。”斐牧認真道。
“意料之中。”溫白咽下髒話,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指尖在男人的喉結上流連,一直劃到他的嘴角。
柔和的暖光融化了男人五官中的冷厲,俊美得像中世紀教堂裡半明半昧的聖徒雕像,可聖徒不會用犬齒色/情地厮磨少年的指尖。
“從前也好,現在也好。斐牧,我問你,我有的選嗎?”
他雙手捧在男人的臉側。
滾燙的淚珠砸在男人高挺的鼻背。
清豔的面龐是病氣而疏離的冷白,隻是燒還未退,使纖薄皮肉下透出的紅暈更為妖異。
水晶燈在視網膜投下細碎光斑,斐牧想起十六歲那年拆解又重組的百達翡麗機芯。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沒有辦法了我隻能愛你了。我們可以在奧蘭多、開普敦辦婚禮,或者皇後島都行,再收養幾個孩子,每天早上我都會為你打領帶,等你有空了我們一家就去度假怎麼樣?你答應我好不好?”
溫白描繪的未來太過美好。
他的呼吸陡然粗重,他知道少年冷漠、逢迎、謊話連篇,就像知道少年鎖骨下方六寸最為敏/感。可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搖搖欲墜的淚水泛濫成災。
他飲鸩止渴。
他甘之如饴。
正在溫白慶幸這場酣暢淋漓的閱讀理解終于交上答卷時,原身幽幽來了句:
『這算愛情嗎?』
那股酸勁兒好懸沒把溫白問死。
『算我倒黴。』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