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應了下來,“是。”
正說着,箐枝走了進來,面色有幾分凝重,“姑娘,夫人讓您去一趟。”
燕蘭星站起身,“阿娘可說了是什麼原因?”
箐枝皺着臉道:“夫人沒說,但我看着一個長着胡須的中年男子,正在夫人院子裡告姑娘的狀呢,說什麼賬本子……金鋪子……”
“姑娘,該不會是下邊的掌櫃上門了吧。”
燕蘭星冷笑一聲,“猜對了,走,去看看這出好戲。”
她又看了眼後面站着的人,“燕甯,你也跟上來。”
裴少微收了牌子,跟了上去。
繞過亭榭流水她還未進母親的院子,便聽到那柳蒼哭嚎。
“夫人,且不說小郡主将我女打的半死,就論說她竟指使下人去偷賬本,這可是對我的羞辱啊!”
“我是自夫人出閣就留在夫人身邊的,要是夫人也這樣想,我二話不說立馬就交職,何至于此啊!”
葉氏坐在上首看不出來是什麼個表情,
柳蒼看了看葉氏,見她沒說話,以為她是縱容下,臉上表情更加放肆,
“夫人,主家這般做法,實在讓人寒心,若是夫人也懷疑,那我便辭去這掌櫃位置,回家去,也好留一身清白……”
他是跟在葉氏二十多年的老人了,葉氏為人和善又念舊情,他笃定葉氏不會拿他怎麼樣,這麼多年了,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雖說他是得了點好處,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心裡這樣想着,面上就免不得洩出來幾分。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好!既然如此,那你從今日起就不是燕金堂的掌櫃了。”
燕蘭星的聲音傳過來。
柳蒼面上一僵,緊接着反應過來,面上悲痛,“小郡主,那日你來,我可是恭恭敬敬的請您進來,您怎能這般羞辱我呢?”
燕蘭星坐到葉氏身邊,箐枝給她倒了一盞茶水,燕蘭星抿了一口,然後道:“母親。”
葉氏無奈看了她一眼。
燕蘭星眨了眨眼睛,對柳蒼反問道:“我怎麼羞辱你了?”
“你讓人偷賬本……”
“人呢?”
“人當然是偷東西不成,自己供出來東家跑了……”
柳蒼越說越心虛。
“說啊,怎麼不說了?”
燕蘭星把茶盞一放,“呵,帶人上來!”
三月帶着秋娘上來了,秋娘臉上有灰,腰背上還有被打的痕迹,但她的那雙眼睛卻是極亮。
柳蒼見到人之後臉色一變,怎麼會,他不是把人給關起來了嗎?
燕蘭星觀這柳蒼的面色,冷哼一聲,對秋娘道:“将你知道的說出來。”
秋娘也不怯場,指着柳蒼道:“各位貴人,奴家要告發這柳掌櫃有陰陽賬本,暗度陳倉,将店了的銀子都貪墨了去。”
柳蒼大怒,“你血口噴人。”
三月就站在柳蒼跟秋娘中間,她身上帶着習武之人的煞氣,柳蒼就是想松手也尋不到機會。
“侯夫人,小郡主,千真萬确,那柳家老宅可是修了四進四出的院子,比些京城裡的還氣派。”
“他還拿了店裡的金子養了一家子的下人,自己回家到做起老爺來了,還有他女兒柳氏,仗着侯府的名義,作惡多端,淨欺負人。”
柳蒼氣急敗壞,“你血口噴人!”
秋娘半分不懼,“是不是血口噴人一查便知。”
“你你你……我念你同鄉之誼收留你做工,你卻這般,這般……”柳蒼捂住胸口,似乎像是承受不住。
燕蘭星冷眼看着他演戲。
秋娘見主家沒怪罪,又是開口道:“你不是念着同鄉之誼,我是跟着一起進了考核過來的,手上也是有實打實的本事,你卻克扣我工錢,就連我呆的地方也是比旁人低一等的。”
柳蒼看起來怒極了,“你不過是個女子,你來爺們堆裡做工,我能收留你就不錯了。”
秋娘大聲質問,
“那敢問我可是出了圖樣?可是讓鋪子賺了銀子?我不是平白讨錢的,那些銀子是我自己賺來的,我沒日沒夜的畫,賺的銀兩都被你們領了去,我何時敢吭過聲?”
柳蒼大怒,來來回回指責她,口不擇言冷哼一聲,“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話說到這,葉氏卻是聽的倦了,“柳掌櫃莫不是糊塗了,你經營的那家鋪子,可不就是我這般女子的。”
“既然你瞧不起女子,那便辭了掌櫃,自己離開吧。”
葉氏念着幾十年的舊情,還為他留了三分面子。
可是那柳蒼卻是并不服氣,臉上帶着悲痛。
“我這些年,為夫人鞠躬盡瘁,沒想到到頭來竟被一個小娘子一句話給抵了幾十年的辛勞,夫人這般做事,實在是令人寒心呐!”
燕蘭星聽不下去了,重重打斷他,“看來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了,箐枝。”
箐枝上前一步,将手裡的賬本遞過去。
柳蒼哀嚎的聲音一頓,那賬本看着眼熟,不正是他賬房裡壓着的那一本。
可他不是将秋娘拿的那本銷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