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冉卉去讀懂的。

言殊說：“累了，休息。”

程秋昨晚來了之後便一直留在這裡，到現在都沒有休息過，也看得出她确實很累了。

冉卉也勸她，“您就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呢，我會照顧言殊的。”

言殊剛醒過來，程秋肯定是想留下陪陪他的。

程秋似是還想說什麼，冉卉繼續說：“您看您都這麼累了，就回去休息吧，言殊他也不想看到你這樣不是嗎？”

程秋看向言殊，隻見他點了點頭，扯出一個笑，口型道：“回去吧。”

程秋看向冉卉，“你不也一直都沒休息嗎？隻留你在這裡怎麼行？”

他們确實都一整夜都沒有休息過了。

冉卉：“我不累。”

“怎麼會不累？”她看着冉卉每天都來照顧言殊，而且昨天晚上不也是一夜沒睡了，忙前忙後的。

“我真的不累。”冉卉說，“您就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裡就可以了，如果有什麼事我再聯系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言殊的。”

程秋也确實是累了，“那你也别太辛苦，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醫院還有很多人呢。”

“知道了。”

于是程秋便離開了。

留下冉卉一個人，她坐到言殊床邊。

言殊看了她很久，終是開了口。

他說：“你也、休息。”

冉卉看着他，笑了笑，“我真的不累，能看到你醒了我就很開心。”

言殊的手臂動不了，但手指還是能稍微動一動的，她拉着言殊的手，然後把它放到自己的臉邊，像之前她在他的夢裡見到他的時候那樣。

看到冉卉的動作，言殊的手指動了動。

冉卉：“我真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言殊張了口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你不用說，我來說吧，你聽着就行。”冉卉說。

“我已經知道了你曾經為我做過的事情，而且我很開心在夢裡遇到你，那裡發生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得。”冉卉說，“當時最後要離開我真的很難過，一想到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就心痛得厲害，你應該不知道當時我真的想要留下，就留在那個世界裡生活下去，再也不醒過來的，可是最後還是不得不離開。”

“你當時沒有告訴我你是誰，還讓我在醒了之後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每天都想，白天想，到了晚上睡着了也想。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啊，幸好你回來了。”

言殊說不了話，就一直聽着冉卉說了很多。

閉了閉眼，感覺心裡堵得厲害，眼淚終于還是忍不住流了出來。

她說了很多，以前的，夢裡的，還有現在的，到最後她又說到了言殊的病。

提到自己的病，言殊一臉悲痛。

冉卉說：“我相信你會好的，我們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心源的。”

言殊搖搖頭。

“會找到的，你會好的，會好起來的。”

言殊偏頭看向了窗戶。

外面還是白茫茫的一片，被白雪覆蓋着。

昨天晚上還下了一段時間的雪，此刻外面的雪堆得更厚了。

言殊說：“雪。”

冉卉也看過去，“是啊，下了好大一場雪。”她去找言殊的時候和他說過外面下了雪，他們要一起看雪的，現在這樣也算實現了吧。

昨天那棵聖誕樹還在外面，上面也堆了不少雪。

言殊看着冉卉，一臉認真。

冉卉以為他要跟自己說什麼，于是看過去。

隻見言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生——日——快——樂！”

看懂的瞬間，冉卉笑了，“你已經跟我說過一次了。”就在淩晨的時候，言殊真的是第一個跟她說“生日快樂”的人，他做到了，他真的沒有食言。

“謝謝。”冉卉看着他笑，“謝謝你給了我這個生日最好的一個禮物，我很開心。”

她說，隻要言殊能醒過來，就是給她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這份禮物隻有言殊能送給她的，而言殊也确實送給她了，她很喜歡。

到了晚上，冉卉看起來已經很累了，但她還沒有休息的打算。

言殊看不下去了。

他和冉卉說：“休息，回去。”

冉卉還是不想走，但言殊一直堅持說着讓她回去休息。

言殊皺着眉，一直說着：“休息。”

冉卉覺得他好像要生氣了。

最後她無奈道：“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要好好休息。”

言殊點頭。

回家後她看到于甯好像等了她好久了，面前還放着一個蛋糕。

白天的時候于甯打電話找她，讓她今晚回家，想來就是為了她的生日吧。

于甯看到她就把蛋糕打開了，然後點上蠟燭。

“生日快樂！”于甯說，“許個願吧。”

生日願望？

那就——

她希望言殊身體好起來，能一直好好的。

她不喜歡過生日，對生日願望這種東西更是不感興趣，她覺得這不過就是用來安慰自己的手段罷了，自己想要的怎麼可能僅憑這樣随便許個願說出來就會實現？

但是現在她突然不這樣想了。

即使知道沒有用，但還是會在心底期許着，隻要它一直在心底，那它就有實現的一天。

吹完了蠟燭，她跟于甯說：“言殊醒了。”

“真的！”于甯驚喜。

“嗯，隻是他現在情況還是很不好，醫生說他的心髒快不行了，要是還做不了手術可能就隻有半年的時間了。”

于甯不敢相信，“怎麼會這樣？”

“我很擔心，要是我們一直找不到心源怎麼辦？”之前對着别人她一直說的都是能找到的，總會找到的，可是她也知道這難度很大，希望渺茫。

于甯：“會找到的。”

之前是她安慰别人，現在是她被别人安慰。

——會找到嗎？

——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