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原不欲說話,卻猛地一聽他話裡的意思,登時來了脾氣。
什麼叫不同她計較?她哪回出府沒經過他的同意?且論他的意思,是要她往後隻能待在寄春館,做他兩年的金絲雀麼?
慕汐正視他,清明的眸子裡毫無懼色:“依你的意思,我往後便隻能做你的籠中鳥、囚中雀了,是麼?”
裴行之輕歎一聲,軟了語氣:“本王不是這個意思,何況你哪回出府,本王未曾同意?隻你要在外頭抛頭露臉,風吹雨淋才能賺得碎銀幾兩,且一月下來頂了天兒也不過賺那幾十兩,這點銀子還抵不上本王書房裡的一個白玉瓷瓶值錢。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尋這樣的罪受?”
裴行之承認,他清楚她的抱負,亦深知她有實現這個抱負的能力。
然在瞧見她對外面的那些男人溫聲細語時,他心裡的占有欲卻在瘋狂叫嚣着:把她藏起來,把她藏起來。
唯有如此,她的目光便隻能落在他身上。
縱然那道目光裡帶着厭惡和痛恨。
聞得他這番話,慕汐頓然被氣嗆了口氣在胸口裡,她緩了緩後,嗤聲道:“我一鄉野女子,可不敢登着梯子說話,隻怕高攀了殿下。”
她言語間皆是諷刺,裴行之不由得怒意騰起,可仍是盡可能地強壓着,與她溫聲道:“本王都已這般低聲下氣了,你還要如此麼?”
“殿下這話可差了。我要不要如此,能不能那般做,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慕汐氣極反笑,“裴行之,我絕非你身邊的一條狗,可任由你的情緒來左右我的一切。”
男人斂眉,沉聲道:“本王從未這樣看你。”
“既是如此,那便放我離開。”
她這話音方落,裴行之驟然回神。
頓了片刻,他瞧着她連連冷笑,“你這一番辯駁,到底不過為這個。本王待你如何,你當真看不明白?”
慕汐嗤笑着,寒聲道:“我自然看得明白。這一路,你迫我臣服、傷我身子、毀我抱負,樁樁件件我都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聽到她此言,裴行之忽然明白,他在她心裡的印象是再難扭轉。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壓着心中的□□?
屋裡燭光搖曳,一圈圈的暖光下,男人修長的指腹觸上她的臉,神色宛若從地獄爬上的惡魔。
他輕輕劃過,當即抱着她起身往裡走。
月色紗帳旋即被放下。
男人覆上去,扣住她後頸,俯在耳邊的聲音。猶似惡魔呢喃:“你既這般說,那想來多一樁,少一樁也無多大區别了。”
一面說着,裴行之當即覆上去。
慕汐強忍着身上的黏膩惡心,咬着牙不願出聲。
裴行之稍稍松了力度,把她抵在方寸間,極盡暧昧地輕聲道:“好汐兒,你何須壓抑着自己?”
慕汐忍着惡心直視他,眉目微擰,“殿下不是廟裡的佛爺,别随便往自個兒臉上貼金。這種事若非是與心愛之人,輕則索然,重則惡心。”
她句句嘲諷,字字譏笑。
裴行之被她氣得赫然怒目,不由得加重了力度。
若非知曉她并無所愛之人,他絕不會這般輕拿輕放。此前江言州向她示好之時,他并非全然不知,隻是瞧見她冷臉拒絕,方才把這事掩過。
他甯可她無情無心,亦絕不能接受她會愛上除他以外之人。
将近一個時辰,幾番雲雨後。
鲛紗帳内的人漸漸恢複平靜。
裴行之翻身躺下。
慕汐當即扯過被褥蓋上,背過身去。
裴行之見了她這般嫌棄,似要與她較勁般立時一把掀開被褥鑽進去,從後面緊緊環上她的腰。
慕汐受不了那一身的黏膩,伸手便要掰開他,不想身後的男人卻忽然輕笑,“汐兒若還有力氣,本王不懼再來一次。”
他此言一出,慕汐登時被唬得面色一僵,身上的酸軟乏力感此時正湧上心頭,她絲毫不敢再動彈。
感覺到她身子的僵硬,裴行之無聲地輕笑,他擡手撩起她散落在耳邊的青絲,溫聲道:“阿汐,本王待你不好麼?你為何連半點機會也不能給本王?”
慕汐不想回他,亦不願回他。
前世接受的思想令她無法接受成為别人的侍妾,她不願和别人共享夫君,她更不願被禁锢在那四四方方的圍牆内。
能得一心人固然可貴,然不論是什麼,皆比不上那一方天地的自由。
她想做翺翔于蒼穹下的鷹,而非是困囿于籠中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