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瑜然有時會在獨處時偷偷落淚,如果她娘親沒有用這麼極端的手段逼她和大哥做那種事。
如今,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需要放下身段和尊嚴,在一個男人面前褪衣自證清白的地步?
先前大哥罵她蕩/婦,狐媚子,那也隻是因為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關系,從而産生的誤會,她礙于涉及到娘親,無法解釋,也就認下了,但在流言蜚語面前,大哥其實并不會主動将家醜往外揚,這樣不僅毀了她的名聲,也會毀了他和周家的名聲。
可這次,是他誤會自己和别的男人有染,他難道沒有想過,這樣的污蔑能将一個女人無聲無息殺死嗎?
思緒回籠,衛瑜然含淚凝視這位咄咄逼人的将軍。
她身上隻有誰留下的痕迹,一目了然。
如果這樣還不能證明她的清白……衛瑜然思至此,抿緊唇,任由委屈和失望侵染上整個眼眶。
周枭胸口猛然一震,靜默不語,内心詫異于這樣極端的自證手段,再一次看到春色,他的神智似乎失去了理性,看不到衛瑜然身上的舊痕迹,更看不到新痕迹,他隻“看”到了眼前的女人那日是如何在自己身下承/歡。
周枭強迫自己目光落在衛瑜然臉上,然而當觸及她眼裡的淚水和被冤枉的委屈,倏地啞然失聲。
這樣的神情,他在守靈那日無意間窺見,那日的衛瑜然也是這樣安靜,明明死了丈夫受委屈最大的是她,卻大度地以大局為重,斡旋各方,撐起一切,如今眼裡又是噙滿淚,用這樣沉默屈辱的方法表達她的不滿和委屈。
雪膚烏發,攏在胸前的手因委屈而嬌顫,膩雪酥融,嬌憐的模樣卻是那般凄美絕豔,惹人生憐。
周枭喉嚨無端發緊,避嫌般偏過頭,卻是什麼也沒說,須臾後啟步離去。
是否還懷疑,衛瑜然無從得知,從對方轉頭離去那一刻,淚珠洶湧落下,砸到雪白圓月上,滾落進暗處。
原來她做到這份上,還是得不到一句清白。
許是她從一開始就錯了,她就不該相信這個男人還有良知,不該寄希望于他是個斷案公允的将軍,他認定的事實,憑她一介婦人怎麼可能扭轉得了……
衛瑜然深深閉上眼,哽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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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凝香閣出來,周枭回到住處,久久難以平複心情。
隻一閉眼,眼前便是弟媳那不着一物的身軀,噙着淚倔強看他的眼神,比任何東西,任何人,都要誘惑。
他猛然喝了口烈酒,辛辣入喉,以便沖散那些旖旎心思,卻沒料到反而讓他興緻愈發高漲。
腰腹一緊,他又悶頭吞下一碗酒,餘光瞥到那本《春采圖》,狹長鷹眼籠罩一層暗色,随手取了過來,随意翻開。
一幕幕不同的景緻,一個個獵奇的勢位。
上面的男女像活了過來,躍然紙上,動了起來,落在周統制眼裡,卻全變成了他和那位百端嬌媚的弟媳。
火被勾了出來,周統制臉色陰沉,重重合上話本,扔到一旁。
愈發堅信沾了女色,男人難成大事,他才嘗了葷,心思就已經被女人的身體裹挾。
周枭把李勇喊了過來,拐着彎問他有什麼消遣的地方。
李勇畢竟在他身邊多年,很快便明白他的意思,便說有一處酒樓既能敞開喝酒,又能聽曲兒欣賞舞姬舞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