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二十日了——”
那本唬人的功法,還說什麼十五日就能精通劍道!
乘鸾目光幽怨,因為找不到那本功法的筆者“我會長毛”,隻好盯着畫晗看。
畫晗最開始沒想搭理她,隻不過她的目光如有實質,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紙。
“你如今的程度,說入門都算高看你了。”
乘鸾不管,整日被拘着練劍,她再不獲得一個放風的機會,都感覺自己要長草了。
“功法什麼的先放一邊,我真要出去走走了!”
她氣鼓鼓瞪着他,似乎隻要他敢說一個“不”字,她就敢霸氣側漏地回一句: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就是她腦子裡怎麼總是會突然浮現一些……如此生動形象的話語?
總之,她一定要為自己争取到休息時間。
畫晗卻沒有她想象之中的一口否決,他沉吟一番,退了半步,“可以,但你需要避開人多的地方。”
乘鸾喜不自勝,隻是聽見後半句時,目露疑惑。
他沒等她問,先一步解釋道:“你沒有冰系天賦,我收不了你當徒弟。”
不過他也不想收她當徒弟是了。
“你一頭赤發赤眉,在朝天阙必定矚目。我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你應該明白。”
乘鸾理解,隻是……
“不必要的麻煩??”
這麻煩是她引起的嗎?!
是誰趁狐狸睡覺的時候把它撿回來,又不放回去的?
她斜睨了畫晗一眼,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畫晗:“……”
她轉世之後話怎麼這麼多?
不願和她就“麻煩”進行無必要、沒結果的掰扯,畫晗繼續道:“施诘要替我辦事,沒空領你去。”
“不會又是你吧?”她戰術性退後半步。
畫晗扯了扯嘴角,氣極了的眉目竟帶上了絲絲笑意——隻不過這點笑怎麼看怎麼咬牙切齒。
“本尊可沒那個閑工夫。”
他袖口寬大,随意一揮,一張符紙就出現在她身前。
吸取上次的教訓,乘鸾這次老老實實沒再動不動捏住這張符紙。
畫晗手裡憑空多出一張皮紙,他将紙遞給她,“這是朝天阙的地圖,你看上面哪個感興趣,捏着符紙時就想那個地方的名字。”
乘鸾接過,聽見他補充了一句:“喔——弟子堂、演武堂不許去,人太多;其餘地方卯時至酉時都沒什麼人。”
她點點頭,有些遺憾去不了演武堂,不過現在的結果,已經超出她的預期了。
她嘿嘿一笑,“我方才已經揮完三萬下了!”
狡黠的眸子滴溜滴溜轉着,畫晗怎麼看不出她話外的意思。索性擺擺手,任她去了。
乘鸾走的時候還蹦蹦跳跳的,他搖搖頭,重新拿起桌案上的紙,繼續處理公務了。
從前還覺得那人是有意避開自己的接觸,心想莫非對方不喜歡太粘的?自己接手這些瑣事後,就說不出什麼指責的話了。
——除了那人非要去送死的事!
這邊畫晗憶起了從前,暗罵某人眼巴巴送死,而另一邊的乘鸾開心得尾巴耳朵都快冒出來了。
隻有失去過才知道,沒人管着到處亂跑是多麼快樂的一件事!
“藏經閣。”
乘鸾小心翼翼捏住符紙一角,做足了準備再受一次上回的沖擊力。
眨眼間,她卻消失在原地。
而另一處,乘鸾憑空冒出在藏經閣前。
……她還當這兩個符紙的作用形式是一樣的呢。
不過這也好,還省了她不少腳力。
她将符紙收進灼瞳中,這才擡頭看眼前的建築。
……
一片白霧覆蓋,隻隐約看得到一點邊邊角角。那麼,門在哪裡?
乘鸾手指間彈出一道靈力,靈力擊中白霧,那片霧散開些許,給她看到了一塊透明水波屏障——隻是屏障之後是牆。
一道牆,她就算能自由出入那道屏障,也進不去吧?
她于是四周繞了繞,各處都用靈力彈了一下,隻是沒處的屏障後面都是牆。
……來都來了,乘鸾還是決定試試。
又是一道靈力從她指尖彈出,她清楚看到靈力穿過了屏障,隻是屏障明明是透明的,可她卻看不見穿過屏障之後的那道靈力。
“……”
不管了,總之應該不會要她小命,畢竟如果進去都有危險,畫晗沒道理不告訴她。
她于是擡腳走進了屏障之中。而後,她之前看到的“牆”,就在她的眼前裂成兩半,轟隆聲讓她下意識捂住耳朵,反應過來後疑惑于自己為何不用靈力。
牆往兩邊移,乘鸾目光所見豁然開朗。
藏經閣内入目無邊。她雖未見過無妄海,但也知道這并不是無妄海那種一眼望不到頭的無邊無際,而是每當置身其中之人以為目光所及是邊際時,往前一步,又會發現原來的“邊際”延申了。
乘鸾不信邪,偏要看看這藏經閣是不是真的沒有邊際,先也不急着了解梧州了,直直地往一個方向走。
她不信此處是真的永遠無法走到盡頭。
但她很快就被清晰的事實說服了。每當她往邊界處行進時,就會發現原本附在那四周的白霧消散,随後豁然開朗,現出它原本的樣子來。
“啊,還真是無邊無際的?”
“不是,那隻是循環你已見過的罷了。”
乘鸾驚得渾身一哆嗦,立馬循聲望去。
但卻不見人影。
“問前輩安,敢問前輩方才所說具體是何意?晚輩仰慕前輩博學,還請一見。”乘鸾穩了穩心神,向虛空一拱手,客氣說道。
“你這小輩還算識禮數。我倒也想與你一見,可我早已沒了實體,如今寄居在這座藏經閣,你姑且可以認為我是這座閣樓的器靈。”
“器靈?前輩是生來就是這座藏經閣的器靈麼?”乘鸾問道。
“非也非也,當年我身死道消後,殘魂入不了輪回,雲度仙尊便引我還留在這世間的殘魂捆綁了這座藏經閣。也算是,讓我變相重返人世、繼續觀世間百态了。”
隻是自那天起,過往諸事恰如過眼雲煙,他已記不清許多事,隻記得自己生前有過三兩好友笑鬧對酌······當時隻道是尋常。
器靈幽幽歎息,說不出是開懷、感激,還是遺憾。
乘鸾疑窦難消,為何他語氣裡會有遺憾?難道能夠繼續停留于世間,能看白雪皚皚、冰川千裡,還會遺憾麼?
雖然如果她餘生隻能和冰雪相伴,估計會崩潰。
她這麼想着,也這麼問了。
器靈似乎沒想到她的感覺會這麼敏銳,唏噓一聲,答道,“飛雪紛紛、冰川萬裡的朝天阙,這是我的故土,我又如何能割舍?可是啊,終日被束縛在這一隅,看不見人間的煙火喧嚣、四季俗常,也無法再與故人對酌,實在是,叫人遺憾。”
氣氛到這開始感懷傷逝了。
一般人或許會順着器靈的話感懷兩句,或者直接安慰他,不過……
乘鸾的腦回路一向是異于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