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焰一口氣說完,轉頭對衛聰道:“我同家裡的長輩解釋過了,雲起隻是暫時寄養在我那,就勞煩衛參軍走一趟,将它帶走罷。”
她轉身就走,很決絕,完全不管身後那人戀戀不舍的目光。
忍冬瞪了衛聰一眼,抱着袋炸果子越過陸秦弓緊跟上去。
“忍冬,你回去後将雲起的東西收拾好,别讓衛副将等久了。”清焰邊走邊道。
忍冬應是,“姑娘就應該趁着宋大人從廬州回來前将雲起送走,不然日後他問起,隻怕姑娘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若是因此事損失一門好親事,這簡直得不償失。”
她聲音不小,陸秦弓聽得一清二楚,用膝蓋稍微一想都知道是故意說給他聽的,暗示他離清焰遠一點。
“住嘴!”清焰低低的斥道。
忍冬扁扁嘴,嘟囔道:“奴婢說的都是事實……”
兩人漸行漸遠。
陸秦弓還站在原地,心裡的情感叫嚣着要他沖過去将她哄回來,然而理智卻在一旁下了逐客令,不允許他再踏出一步。
眼看着清焰已走到街口上了馬車,陸秦弓也停止了天人交戰。他緊繃的雙肩無力地往下微微耷拉着,苦澀的笑也攀上了他的嘴角。
“将軍,不去追嗎?”衛聰急道。
“你去。”
“啊?!”
陸秦弓轉頭看向衛聰,黑沉沉的眼眸裡山雨欲來,“跟着她,将那隻貓,帶、回、來!”
他翻身上馬,将衛聰遠遠的丢在身後。
衛聰無法,隻好策馬跟上清焰的馬車一路到了方府的側門。
忍冬扶着清焰下來,見了他,雙眸又朝他一剜。
衛聰摸摸鼻子,他不過是想撮合他們二人罷了,到頭來卻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
“勞衛參軍在此等候片刻,忍冬很快便将雲起帶來。”清焰朝衛聰一福,柔聲道。
“不急不急,趙姑娘慢慢來!”衛聰擺擺手道。
清焰朝他笑笑,轉身進去了。
攬月齋裡,雲起正蜷成一團窩在清焰用竹籃為它搭的小窩裡睡覺,遠遠看去,那白色的毛發就好像一團墜落人間的雲。
清焰蹲下來伸手輕輕撫摸着它圓滾滾的肚皮。這段時間它被喑姑她們養得太好了,都快胖成球了。
“将我給它做的墊子還有它吃飯用的小碗一并收拾了給衛參軍送去罷!”清焰站起來,轉頭對忍冬吩咐道。
忍冬心裡很舍不得這隻飛睇狸,寵物嘛,養幾日就會有感情的,特别是雲起這種性子看似高傲實則軟糯的貓兒。
然而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再舍不得也要舍得。清焰生得極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陸秦弓的心思忍冬也能窺見一二。奈何他們身份不匹配呀,忍冬從未見過上京哪家勳貴子弟會娶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郎為正妻,更何況是清焰這種雙親早逝的孤女。她若想入英國公府的門,大概率隻能以貴妾的身份從小側門被擡進去。
清焰不願為妾,早前拒絕了東宮太子,如今更不可能為了一點小情小愛委屈自己。所以她沒有給自己太多做夢的時間,及早打醒了自己,親手掐去了情花才剛萌發的新芽。
兩人生來就不是同一條道上的人,早晚都會分道揚镳,不如就此别過,餘下的人生追憶起來,興許還能有幾段美好的回憶。
打定主意,忍冬三兩下收拾妥當,提着雲起返回側門,一把塞給了衛聰,冷着聲音叮囑道:“它喜歡吃魚片粥,粥不要太稠,最好粒粒分明。要是給整條魚它吃,最好将骨頭剔了,它懶。偶爾可以烘點小魚幹給它當零嘴,不要烘得太幹。還有,不要給它喝牛乳,會腹瀉。”
衛聰聽得頭大,正要再問問清楚,忍冬卻揚長而去,連小貓在身後喵嗚喵嗚地喚她也無動于衷。
衛聰一歎,掂了掂躺在竹籃裡的飛睇狸,覺得它重了不少,“你這丫頭這段日子過得挺惬意啊,都成小肥貓了!”
他一手提着竹籃一手扯着缰繩回了英國公府。
陸秦弓在書房的書案前坐着,他擡頭盯着牆上挂着的字畫出神,以緻衛聰敲了幾次門都沒聽見。最後還是阿照輕輕将門推開小心翼翼的道:“公子,衛參軍來了。”
陸秦弓緩緩掀眸看了眼門口,臉上無甚表情。
衛聰提着貓窩進來,将它放在書案上推到陸秦弓面前,感歎道:“将軍,趙姑娘她們将小雲起照顧得太好了,您看這小窩做得多精緻。”
陸秦弓這才拿眼去瞧眼前的貓窩,隻見竹籃上鋪着層厚厚的蔥綠色軟墊,看着就覺得很暖和,上面還繡了好幾條鯉魚,一條條活靈活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