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早早在馬車裡等着了,笑盈盈的誇贊起楚盛窈今日的裝扮來。
楚盛窈心中内疚,祖母腿腳不好,本因好好休養,若非因着自己的事兒,也不會三番兩次的出府。
馬車往西街方向去,張嬷嬷又與她講起了老夫人那位侄孫兒。
姓褚名司清,與鎮國侯褚家早就出了五服,基本上是沒有來往的。
家中行商,幼時母亡,幾年前父亡,早已及冠,若在平常人家怕兒女成群,為父守了三年孝因此給耽擱了。
馬車停下,楚盛窈去拿帷帽,佩戴好後,才在秋泠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在小二的帶領下,她們上了二樓。
來人正像是到了許久,杯裡的茶已飲了過半。
瞧見老夫人她們,恭敬的行禮。
相貌瞧着不錯,身量較高,分明是經商,倒也有幾分文人的儒氣來。
“老夫人,楚三姑娘。”
“盛窈,司清是我從小瞧到大的,你便喚聲表哥吧!”老夫人抓着楚盛窈的手拍了拍。
表哥。
楚盛窈有些怔楞。
她福了福禮,“表哥。”
褚司清拱手溫聲道:“三姑娘多禮了。”
瞧見楚盛窈戴着帷帽,褚司清隻有幾分好奇,并未如那些,人雲亦雲之人露出鄙夷的神情。
幾人落了座,褚司清替她們添了茶水,并問起老夫人身體來。
楚盛窈解下帷帽,秋泠趕緊接了過來。
隻驚鴻一瞥,褚司清紅了耳廓,便再也不敢去瞧了。
聽聞楚府三姑娘頗有幾分姿色,他隻覺是傳言,還甚是唾棄那些随意搬弄女子名聲之人。
沒想到,竟是這般的模樣,仙姿玉貌,恍若不似凡間人兒。
他的手緊了緊,有些口幹,端起茶杯淺啜了口。
“此處糕點不錯,表妹多嘗嘗。”他将小碟往楚盛窈面前放了放。
“多謝。”楚盛窈拈起一塊兒糕點嘗了嘗。
見楚盛窈吃了,褚司清有些欣喜,又喚來了小二将茶樓裡的特色茶點,統統點了一遍。
老夫人抿着茶水,問起他的近況來。
褚司清恭敬的回答,餘光卻在不停的打量着楚盛窈。
瞧見她對那些點心多用了幾分,便将碟子往她的方向移去,甚至問起楚盛窈的喜好來。
她不想辜負了祖母的苦心安排,盡量如常的回複着褚司清的話。
此處剛好是二樓,靠近小湖,往下瞧,湖中尚有船夫撐着篙,船上男女皆有。
大盛對于男女大防,并不似前朝那般的嚴苛,不少人成雙成對,定下婚約的男女,也可相約遊湖,逛街,發乎情止乎禮即可。
小船上,男子從袖口掏出一隻發钗,别在女子的發髻之上,兩人情意綿綿,邪煞旁人。
楚盛窈望的正出神,忽然樓下一道熟悉的人,與她視線相對。
楚盛窈想都沒有想,直接就偏過了頭,并且吩咐秋泠将窗戶關上。
瞧見老夫人和褚司清疑惑的目光,楚盛窈借口道:“此處靠近湖邊,風大。”
褚司清連忙道:“是我選位置不恰當,表妹不若坐我這邊吧!”
說完才察覺到不對,若坐這側,兩人挨得也太近了些,他微咳一聲,神情有些緊張,“是我冒犯了。”
“您是好意,談不上冒犯。”
楚盛窈話落,褚司清因為她的通情達理,更是多了不少的好感。
期間老夫人以遇見熟人去打招呼,去了一樓。
楚盛窈明白祖母此是何意,面容多了幾分羞怯。
從未與陌生男子單獨相處,她并不是很習慣。
褚司清添了些茶水,聲音溫和,似乎還有些緊張,“你我皆知曉老夫人是何意?不知表妹對我意下如何?”
楚盛窈道:“您可曾聽聞外面的流言?”
褚司清點頭,“表妹眉正目清,我信你非那般的人,不過是謠言罷了。”
楚盛窈擡頭,“你我不過見了一面,隻憑相貌,便這般的信我。”
褚司清一聽便知她是誤會了,正色道:“我信老夫人。幼時家中貧窮,乃老夫人相助,家父才有了起家的銀錢。家父去世後,族親想要吞并家中産業,也是老夫人出手相助。表妹是老夫人教養大的,自然不會是傳說中的那般。”
褚司清又道:“表妹可嫌棄我是個商人,日後怕也不會留在京都。”
士農工商,商人最為低賤,别說官家之女不願嫁,就連普通的良家女估計都不願。
楚盛窈搖頭。
她并不覺得商人不好,士農工商不過是生活于世的不同身份罷,都在努力的活。
褚司清眸中染上光亮,“誰能娶表妹,當是那人之幸。”
這話說的并不含蓄,褚司清言語中的意味也很明顯。
面對他的話,楚盛窈有些不知該如何應答。
樓下拐角處,傳來響動,楚盛窈視線不由的望了過去,正是方才在樓下瞧見的褚昭。
褚昭一行人在小二的招呼下,去了隔壁另一空閑的隔間。
她趕緊将視線移了回來。
褚昭剛上樓,便聽見了這麼句話。
這是在相看?
她不是意欲三皇子嗎?
這又是從何處招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