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盛窈睨了他一眼,“身為褚家奴,竟連這些都不知,可見平日裡辦事兒也不盡心,世子是個寬厚,到底是縱了你們。”
李嬷嬷亦道:“隻是個做奴婢的,正當自己是主子,少夫人問話都拖拖拉拉,每個機靈勁兒,當是爹媽生你時少給了腦子。”
東三捏了捏手心,心中已然生了怒,本就不滿楚盛窈,如今更是瞧不上眼兒,隻看似乖順的站在那裡。
又過了些院子,東三捂着肚子叫疼。
“懶牛拉磨屎尿多。”李嬷嬷啐了口,讓他去恭房。
東三眼底盡是恨色,他在世子身邊伺候多年,府内對他都是尊敬的,從不敢有奴仆因為身份而看低了他。
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就是個小官庶女,插根毛還真當自己是鳳凰了,就算成功嫁進來又如何,以後日子還長着呢。
且看吧!
此處偏僻,他們過了正院往裡走,有好幾處都是空閑的院子,李嬷嬷扶着楚盛窈往涼亭的方向走去。
春和擦了擦石凳,幾人落坐。
“姑娘,鎮國侯府的奴才,氣性未免太大了些。”春和想起方才東三的态度還是氣。
楚盛窈笑着點了點頭她額頭,“你也不小,昨日連世子都敢說。”
春和低頭,有幾分不好意思,她隻是為姑娘打抱不平。
台階下,李嬷嬷好半晌才過來,跟楚盛窈說了些話,秋泠和春和沒怎麼聽明白,隻是知曉姑娘應當是要收拾這個東三了。
她們早就不喜這個東三,不過是來鎮國侯府的第二日,便教訓她們不懂府裡的規矩,如今竟然做出将主子扔在原地,自己跑了的事兒。
夜間褚昭回來了,燭火透明,一如往昔,可院裡卻不見楚盛窈的身影,連她的婢女都不見了。
他命人叫來了百名,“可見少夫人?”
百名支支吾吾,半晌才道:“要不您…問問東三?”
東三?不是讓他跟着楚盛窈。
褚昭面有所思。
東三一進入房間,立刻就跪了下來,戰戰兢兢,說的話也結結巴巴,“小的肚子疼,去了茅廁,回來時少夫人便不見了。”
瞧他眼睛不停眨動,神情緊張,一看就是在說謊。
褚昭臉色沉了下來,“若有隐瞞,必不輕饒”
本是面如冠玉,此刻雷雨交加,震的東三慌了神,卻怎麼也不敢說實話,隻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他不過是想給個教訓罷了,回了房間小憩,故意遲了些時辰去找楚盛窈,哪知他回去的時候,已經沒有她們的蹤迹,他還當是她們回來了,結果院兒裡也沒人,一看便知曉不好了,下午将府裡都翻了個遍,天都黑了還未瞧見她們。
心中暗自揣測這是出了事兒,當世子喚他的時候,便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
門口傳來響動,是褚清溪領着楚盛窈。
瞧見地上跪着的人,褚清溪橫眉怒指,“大哥,這狗東西将嫂嫂扔在不熟的地方好幾個時辰,若非我路過,嫂嫂必定還找不到地方,這大晚上的,若是遇到意外可如何是好。”
楚盛窈恰如其分的露出委屈的模樣,走到褚昭身邊,全身心依賴,想要他替她做主。
褚昭看着楚盛窈,瞧她并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心下稍安。
東三瞧見大姑娘是與楚盛窈一路,更覺得不好,腦子不停的轉,隻想給自己脫了罪,“都怪小的鬧肚子,才讓少夫人沒得耐心等小的,迷路了…小人再也不敢了,請世子,少夫人饒命啊!”
這話說的可笑,還當是楚盛窈自己的緣故,沒等那小厮,甚至還亂闖,最後将一切錯還推到小厮身上。
“當這屋裡的都是蠢貨,且将你同一屋的小厮叫來問問,便知你說的真假,行事懈怠,故意拖延,讓我留在陌生的院落久等,還污蔑于我,我雖是新嫁進來的,也不容的個下人這般欺負! ”楚盛窈雖然紅了眼眶,一臉委屈,聲音擲地有力,說的東三啞口無言。
将東三一屋的人都被喊了過來,這一問果然問出了許多事。
什麼腹痛,就是假的,自己跑回房間休憩,甚至還向院裡的其他奴仆暗示他瞧不上這新嫁進來的少夫人,以往跟在世子身邊遇到過幾次,仗着樣貌有攀龍附鳳之心,就在楚盛窈和褚昭訂婚的那晚,還斷言這婚事成不了。
越聽,褚清溪都氣急,她安撫的拍了拍楚盛窈的手,“嫂嫂,你放心,大哥會替你做主的,定讓惡仆吃不了兜着走。”
方才在假山處,偶遇楚盛窈,見她面色委屈,一雙眸子噙着淚,身邊的丫鬟立即将事情給她說了。
她便怒了。
無論怎樣都是鎮國侯府的少夫人,怎由得刁奴欺負。
她一路牽着楚盛窈,直接找兄長說理去。
便是在他身邊伺候多年的小厮又如何,無論如何都得嚴懲不貸。
褚昭打量着楚盛窈,将事情又捋了捋,察覺到事情的不對。
褚清溪見他久不說,還當他要護着這惡仆,“大哥,嫂嫂剛嫁進來,你便要讓她受委屈嗎?”
褚昭沉思後道:“來人将人拖下去杖三十,日後留在外院,不得踏進内院一步。”
東三面若死灰,跟在世子身邊是何等的風光,若是去了外院,前途都毀了,心裡一時間悔啊,可無論他怎麼求饒,褚昭不為心動。
事情得到解決,褚清溪也要回去了,楚盛窈拉着她的手,連連道謝,嬌媚的臉流露出對她的感激,一雙眼眸仿佛隻有她一人。
褚清溪連忙将手抽回了告辭,新嫂嫂當真是美的,尤其當她全心瞧着你時,恍若自己身量漲了八尺,不知不覺便應承她。
溫柔鄉,英雄冢,此言不虛。
也不知兄長與嫂嫂相處時,怎能拒絕得了她。
對東三的處罰,到底算是輕的,旁的主母遭受這些,不是将其發賣了,便是将其打發的遠遠的,到底是跟在褚昭身邊多年。
也正是因她才處理了跟在他身邊多年的人,以此看來院裡的人才知曉她不是可以輕易得罪的,日後行事也會方便些。
楚盛窈本是沒想如此的,原先想借着褚昭帶她将府裡逛逛,順便立威,可惜褚昭沒那個意思,結果殺威棒直接闖上門來。
偶遇褚清溪倒是個意外,畢竟她原本是想叫人來尋她的,好将事情鬧大。
祖母說過高門難入,若她做的不夠好,那時倒黴的隻會是她。
楚盛轉身之際,聽到褚昭冷淡的聲音傳來,“楚氏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