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靜習慣性回答:“甭提了,老哥兒,我丢臉都丢到慈甯宮裡了。”
一聽見她丢臉了,對面的人眼睛都亮起來,連聲催促:“快說,你咋丢臉了,說出來讓老哥兒我樂呵樂呵。”
宋予靜瞪他:“你還是我親哥嗎?”
“當然是嘞。”宋歸鴻完全不在意她威脅的眼神,再次催促,“你快講你到底幹啥子了嘛?”
不等她再次開口,後面響起一道女聲:“我倒是不記得了,你們什麼時候還學會了遼東話,難道是怪我和你們父親沒帶你們去遼東。”
明明是溫柔似水的嗓音,宋予靜卻聽得背後一涼,都不用回頭,她就能猜出是慶陽長公主回來了。
對面的宋歸鴻也握住折扇,規規矩矩地站好,語調恢複如常:“娘,我和靜兒就是鬧着玩的,遼東就在那裡,早去晚去都一樣。”
慶陽長公主挑眉,瞥了兩人一眼,沒再說什麼,往正屋走去。
兄妹兩人立在原地,目送母親的身影消失在屋裡,不由而同地松了口氣。
“說吧,怎麼一回來就愁眉苦臉的。”宋歸鴻緊緊皺眉,再次仔仔細細地打量自家妹妹,沒有看到明顯的不對勁後,稍微舒展眉頭,“難道是在平遠侯府受委屈了?”
“沒有。”
宋予靜擡頭看了眼兄長,再看四周的侍女,拉着他走到僻靜無人的角落裡,簡單迅速地講清事情原委。
末了,她懷着微弱的希冀,問:“哥,我以前真的幹過這種事?”
宋歸鴻刷地一下打開折扇,遮住下半張臉,“你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即使他擋住了臉,宋予靜也猜得出他現在肯定笑得合不攏嘴,又想知道真相,隻得回答:“真話。”
“真話就是……”他故意停頓一下,拉長聲音,“你還真這麼幹過。”
縱使做好了心理準備,現在再聽親兄長确定一遍,她徹底放棄,往後一退,坐在圍欄邊,額頭抵在柱子上。
“好丢人啊……”
宋歸鴻跟着坐下來,“這有什麼丢人的?”
“為什麼你們都記得那麼清楚?”宋予靜抱着柱子,“我怎麼好像一點印象都沒有?”
宋歸鴻回想片刻,回答:“那時候你才三歲多,後來外祖父駕崩,你又小病了一場,加上都過了十幾年,你記不清楚很正常。”
她努力在腦海裡搜尋,隻想起幾個模糊的片段,隐約對得上母親兄長所言。
“……算了。”
事已至此,她不再多糾結,轉着手裡桃花,花瓣飄落,按照慶陽長公主的建議,迅速在心裡拟出禮物單子。
宋歸鴻看她,疑道:“又不是什麼大事,你為什麼一直這麼垂頭喪氣?”
宋予靜一愣。
她蓦地想起容珩壓住桃花的那一瞬間,不自覺地按按心口。
思索片刻後,她得出答案:“大概是因為容公子長得特别好看。”
在那麼美麗的郎君面前丢臉,總覺得格外不好意思。
“有多好看?”宋歸鴻指着自己的臉,“是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宋予靜掃了眼對面的俊美臉龐,朝他一笑,抛回同樣的問題:“你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說完,她瞧見宋歸鴻屈起指節,飛快閃身躲開,不忘回頭朝兄長做鬼臉:“你别想再敲我的額頭。”
“你别走!給我停下!”宋歸鴻追過來,“居然覺得别人比你哥哥好看,有你這麼當妹妹的嗎?”
“我才不停!”
宋予靜小跑回到正院門口,轉身看見宋歸鴻慢悠悠地走過來,雙手背到身後,搖頭歎道:“哥,你居然連我跑不過。”
宋歸鴻哼了聲,見她還有心思學夫子在那裡踱步,徹底舒展眉頭,說:“明天我要去東城,你要不要一起去,聽說那邊有不少美食,還有一些淘玉石的鋪子。”
她一改先前的搖頭歎息,走過去抓起他手裡的扇子,溫柔體貼地為他扇風:“哥哥最好了,一定會帶我去玩的。”
微風拂面,驅散幾分熱意,宋歸鴻擡起下颌,“行吧,誰讓我大人有大量,帶你一起去了。”
宋予靜歡呼出聲,手上用力,扇得更快,“哥,那我們……”
“奴婢見過公子、姑娘。”
她轉頭一看,慶陽長公主的貼身侍女秋葉從正院走出來,福身行禮。
“殿下吩咐奴婢來尋姑娘,說後日禮部尚書府設宴,讓姑娘做好準備,和殿下一同赴宴。”
“啊?還有宴席?”
秋葉肯定點頭:“是。”
慶陽長公主要求她做好赴宴的準備,那她明天肯定不能出去玩了。
宋予靜垮下肩膀,扇風的手也慢下來,“知道了,我會按時赴宴。”
“那明天我就一個人去了。”宋歸鴻悠悠開口,“放心,我會記得給你帶好吃的。”
他話裡的幸災樂禍再明顯不過,她沒辦法反駁,鼓起臉頰:“那我要吃桃花酥雲片糕……”
等她報完一大串的糕點名字,秋葉再次開口:“公子,殿下說您也要去赴宴,不能出絲毫差錯。”
“我?!”宋歸鴻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瞪大眼睛,“為什麼我也要去?”
“殿下如此吩咐,公子若是不想去,可以直接告訴殿下。”
他立即拒絕:“那倒不用。”
秋葉笑了笑,福身一禮,返回正院。
“哥哥,你也要去。”宋予靜毫不客氣地笑出聲,“不能出去玩了哦。”
宋歸鴻歎道:“你也不能出去玩,你還那麼開心。”
“但現在有你陪我了。”她搖頭晃腦,“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總比我在陪母親赴宴,而你在外面逍遙自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