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的笑容重新出現在他的臉上，容珩一邊跟着她走到攤子前，一邊問：“宋姑娘很喜歡玉？”

“當然喜歡了。”她舉起一枚青白色玉石，“玉這麼好看。”

紋路不夠清晰，内裡雜質很多，而且太小，打磨雕琢後估計剩不了多少玉質。

她放下玉石，拿起新的一塊繼續細看。

挑選的流程大差不差，宋予靜跟容珩逛了一天，依舊沒有成功挑選到合适的玉石，隻好跟他約定明天再來。

這一來就來了三天。

“……怎麼會這樣。”

宋予靜坐在臨江樓的雅間裡，用力咬了口午膳後的李子。

“這麼大個京城，難道連塊做扇墜的玉石都找不出來嗎？”

容珩坐在她的對面，輕輕一歎，“大約是找不到了，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反倒是辛苦宋姑娘陪我跑了幾天。”

“辛苦倒也談不上，我之前還能一天連爬兩座山呢。”她搓了搓指尖，“我認識幾個玉石商販，找他們幫忙應該更快些。”

“有勞了。”

宋予靜朝他笑笑，外面忽然響起一陣吆喝聲——

“蜜糖！新鮮蜂蜜做的蜜糖咯！”

她連忙跑到窗邊。

一身粗布衣裳的貨郎挑着兩個大貨架，上面滿滿當當地堆滿了東西，幾名孩童跟在他身邊，嬉嬉笑笑地吵着要糖吃。

“賣貨郎！等等！”見那貨郎将要走遠，宋予靜急忙喊住他，“再等一下！”

貨郎擡頭看過來，大聲回答：“姑娘想眯起些什麼東西？要不要下來直接看看！”

她用力點頭，轉身飛快地說：“容公子，我先下去了。”

容珩沒有阻攔，“宋姑娘小心些，别摔着了。”

“我知道啦！”

宋予靜急匆匆地跑到街上。

“來一包蜂蜜糖。”

“好嘞！”

貨郎動作利落地分割蜜糖，嘴上不停：“姑娘真有眼光，這蜂蜜是在深林裡釀的，味道醇厚……”

她随意點點頭，目光忽然停在某個地方，“這是什麼？”

貨郎看了眼，說：“我在河邊撿的石頭，看上去挺漂亮的，就留了下來。”

“我可以看一下嗎？”

見貨郎點頭，宋予靜拿起石頭，對着陽光細看。

外層是淺淺的青色，裂開的幾道縫隙露出純白色，陽光一照，内裡有幾根彎曲的深色細線。

“姑娘，你的蜂蜜糖。”

她接住油紙包，遞給貨郎一把銅錢，又問：“這塊石頭能不能賣給我？”

“姑娘如果喜歡，直接拿去好了。”

她搖搖頭，心裡默默估算一番後，給了貨郎合适的銀子，捧着石頭和蜂蜜糖往回走。

“宋姑娘。”容珩從臨江樓裡走出來，解釋道，“我方才在結賬，不知你買到蜜糖了嗎？”

宋予靜直接把油紙包遞到他的面前，嘴裡含着塊蜜糖，“容公子，你也嘗嘗，很好吃。”

他盯着面前的琥珀色的蜂蜜糖，又擡頭看她，伸手拿起最小的一塊放進嘴裡。

“甜嗎？”她直盯着他，“我覺得很好吃。”

容珩咽下嘴裡的蜜糖，飛快地皺了下眉，“……甜。”

宋予靜沒有錯過他眉間的變化，低頭看看手裡的蜜糖，又擡頭看他，“容公子，你不喜歡……吃糖嗎？”

他先點頭，又搖頭，抿了抿唇，“算不上不喜歡，隻是覺得太甜了。”

她回想這幾天和容珩一起吃飯的情景，他的口味确實很清淡。

宋予靜重新包好蜜糖，揚起笑容，“不說蜜糖的事了，容公子，你看我找到什麼了？”

她把剛買到的石頭舉到他的面前。

“雖然它現在看上去是塊很普通的石頭，但以我收集玉石十幾年的經驗來看，打磨雕琢以後，肯定是塊美玉，而且很有可能符合你的要求。”

容珩接過石頭，放在掌心。

“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宋予靜稍往前傾，“容公子，終于找到你想要的玉石了，你開心嗎？”

容珩擡眸看她。

午間的陽光正好，今日又是個大晴天，她站在明媚燦爛的陽光裡，長發全部束起，陪他忙活了大半天，幾根發絲頑皮地翹起來，随風飄逸，閃着金色的光芒。

她在笑，笑得眉眼皆彎，擋不住那雙澄淨透亮的眼眸，裡面閃爍細碎的春光，耀眼奪目。

容珩猛地閉上眼睛，無意識握緊手裡的石頭，慢慢睜開眼，再次看向滿臉燦爛笑容的少女。

“我……”

他緩緩開口，舌尖擦過上颚，嘗到蜜糖殘留的黏膩甜味。

“靜兒？”

不遠處忽然插進來一道陌生中年男子的聲音，疲憊中帶着絲疑惑。

“你在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