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貴,但她不相信自己的手藝。
她又往那邊看了一眼,問:“做好的花燈怎麼賣?”
攤主不惱,滿臉笑容地介紹架子上的花燈。
選來選去,宋予靜最後還是選中了一開始那盞蓮花燈,付錢提燈,往前走了兩步,“徐姐姐,你看這盞燈好不好看?”
“好看。”
徐婉提起一盞兔子模樣的花燈,問:“我們去前面清水橋那邊走走,如何?”
“好啊。”
兩人一起走到清水橋附近,四周人潮洶湧,大多都是年輕的公子姑娘。
宋予靜眺望前面的石拱橋。
清水橋因從護城河分流出來的清水河而聞名,橫跨河流,橋下水流清澈,夜裡能倒映出璀璨星辰,與天上銀河遙遙相望。
久而久之,便傳出了天上鵲橋,地下清水橋的名頭,加之沿河兩邊店鋪林立,每到七夕,川流不息,人聲鼎沸。
宋予靜環顧四周擁擠的人群,心想這和傳聞裡說的差不多,轉頭去找徐婉:“徐姐姐……”
看見站在徐婉身邊的年輕公子,她忽然噤聲,琢磨片刻,認出對方是光祿寺少卿的長子,亦是與徐婉定親兩年的未婚夫,兩人的婚期定在中秋之後。
匆匆看了一眼,宋予靜垂下眼簾,盯着手裡的花燈。
“宋妹妹。”
徐婉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擡頭一看,那位公子朝她見禮,随即站在徐婉的側後方,目光隻落在徐婉身上。
“你接下來想去哪裡?”徐婉面色微紅,“既然我們都買了花燈,不如接下來分開逛逛?我想和……”
越往後說,她的聲音越低,臉也越紅,到最後,守在她身側的公子也開始臉紅。
“沒事。”宋予靜瞅瞅兩人的大紅臉,十分體貼入微,“我正好有點餓了,徐姐姐自便,不過……”
她停了下,拉住徐婉走到一邊,壓低聲音:“徐姐姐務必照顧好自己。”
“放心,我自有分寸。”
留在原地目送兩人并肩走上清水橋,再瞧瞧橋上年輕的公子姑娘,大部分是有情人攜手而行。
她低頭看看手裡的花燈,轉身往回走。
擠向清水橋的人流越來越多,往回走的宋予靜格外突出,她口中“借過”就沒停。
往前挪動大半距離,人流依舊絡繹不絕。
她歎了口氣,試圖擠向人群邊緣,肩膀忽然被人用力重重一撞。
她一個趔趄,跌跌撞撞地往前踉跄幾步,手上脫力,燈柄從手裡滑出去,花燈緊跟着滑落在地。
“我的燈!”
密集人群裡依稀響起一聲“對不住!我着急去找人!”
她壓根沒心思去理會,下意識彎腰去撿。
“小心!”
手肘被人緊緊拽住,力氣之大,直接将她整個人拉向後方,避開洶湧的人潮。
花燈在地上滾了幾圈,花瓣脫落四散,被遊人踩在腳底,再看不出原先的粉中帶白,中間的蠟燭掉出來,被人踩滅,連燈籠骨架都被踩得稀爛。
宋予靜盯着前面,一時竟忘了掙脫。
“剛才那樣很危險。”來人的聲音嚴厲擔憂,許是見她沒有受傷,又漸漸放緩,“那麼多人,彎腰很容易摔倒被踩傷。”
她回頭,容珩面沉如水,少見的神情凝重,自覺站好,乖乖認錯:“是我太大意了,以後我會注意,絕對不冒險。”
他緊皺眉頭,擡頭看向前方,蓮花燈被踩得破碎,看不出原樣,又垂眸看她,聲音含着一絲凝澀:“你如此着急那盞花燈,因為那是……别人送給你的嗎?”
宋予靜搖頭:“是我買的。”
容珩略微舒展眉頭,往她身邊身後看看,沒看到什麼年輕公子的身影,抿了抿唇,輕聲問:“之前聽你說約了人,現在你是打算去赴約嗎?”
“我和平遠侯府的徐姐姐約好一起玩,剛才我們一起買了花燈,現在我們分開各自遊玩。”
蓮花燈是撿不回來也修不好了,宋予靜擡腳往前走。
“……竟然是這樣。”
他的聲音很低,細小微弱得幾乎聽不清。
她摸不準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回頭見容珩落在後面,微低垂頭,不由稍稍提高聲音:“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他兩步走到她的身邊。
宋予靜仔細端詳他的神色,問:“你的病好了嗎?”
“已經全好了,不必擔心。”容珩笑容溫和,如同往昔,“你現在打算去哪裡?”
得知他已無大礙,她徹底放心,摸摸肚子,如實回答:“去吃涼粉。”
“那我可以……”
“你要一起去嗎?”她揚起聲音,熱情邀請,“我知道有個食肆,不遠,就在前面巷子裡,店家做的涼粉特别好吃!再說了……”
宋予靜卡了一下,看向獨自一人的容珩,“我們今晚都是孤家寡人,不如一起搭個伴兒?”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容珩的聲音輕而堅定,“今夜我們結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