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軒笑出聲,眸中溢滿水光,随我一同起身離去。
見沈城軒始終與我走着,我轉身玩笑道:“這位先生,我要去拜訪一位姑娘,您也一道麼?”
“這位小姐,沈某申請成為您今日的專屬司機。”他配合我,垂首彎腰道,“請您吩咐。”
我笑起來,回道:“許宅。”
“出發!”
可當車子快要到達許宅時,卻見之骐與蘭因姑娘進了不遠處的公園。我與沈城軒也一道停了車子,随他們走了進去。
我故意放慢腳步,悠悠走着。在兩人相見的亭子外,我一直靜靜等在一排濃密的雪樹後。
隔着雪樹,我隻能依稀瞧見他們交談的身影,不過,看着巧笑嫣然的蘭因姑娘,我不禁生了笑。
突然想起自己身旁還有一個人,于是立馬收起笑,一本正經地對沈城軒道:“我先說明,我這不是偷聽啊,因為根本就聽不見聲音。”
沈城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慌得我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小心被聽見。”我小聲道。
他眉眼俱彎,朝我點點頭,見狀,我松了手。
“可你是偷看。”沈城軒壓低聲音,湊近我道。
我瞪了他一眼,語無倫次起來:“我......我看看我未來弟媳怎麼了?”
說完便繼續盯着兩人瞧,餘光卻瞟見沈城軒笑得發顫的肩膀。
“咦?為何蘭因要送一枚銅元給之骐呢?”我前傾身子又仔細瞧了瞧。
沈城軒聞言也随我望去,他頓時了然:“她手裡拿的該是雙旗開國紀念币。”
“紀念币?”我愈發不解。
“是為了紀念中華民國成立的紀念币,象征自由、平等與民主。”
我似懂非懂。
沈城軒接着道:“不過在康熙年間,互贈銅币是男女表達彼此心意的一種方法,隻是送的是通寶羅漢錢罷了。”
“為何羅漢錢會成為定情信物?”
“據說在康熙年間,有一書生,名叫張相,在其進京趕考時,同村愛慕他的姑娘春蓮,送了他一枚羅漢錢,兩人舉錢盟誓,定下終生。後來的張相如願中了探花,康熙帝聽聞其以錢定終生的故事,頗為感動,于是親賜一枚金錢,準其返鄉迎娶戀人。由此,姑娘相贈錢币便成了民間習俗。”
“原來如此。”我雙眼一亮,瞧着不遠處的兩人道,“希望他們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如願以償。”
眼見兩人含笑,并肩出了亭子,愈走愈遠時,沈城軒問道:“不去許宅了麼?”
我搖搖頭:“讓兩人盡可能的多待一會兒吧。”
淞滬警察廳閘北分廳的大門前,站着兩位持槍把守的警衛,在其中一位警衛的帶領下,我來到了徐處長的辦公室内。
我靜靜喝着茶水,等待徐賀州。
“徐處長好!”門口守衛的警員高聲喊道,并恭敬地打開了門。
靴子踩在木質地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隻見一身黑色警服的徐賀州進了門。
“不知林小姐今日找徐某有何貴幹?”他摘下手套,從容地坐在我正對面的真皮沙發上。
“我希望這個案子到此為止。”我将醫院的診斷書推至他跟前。
“一張簡單的診斷書不足以構成完整的證據。”他并未拿起單子細看,隻輕蔑地垂眸掃了一眼,“除非你能檢測出那晚你胃内的殘留物。”
看來,他已經查到了關鍵證據。
“當下的醫療檢測手段本就不先進,敢問徐處長,我要如何檢測胃内的殘留物?”
“既然如此,林小姐拿不出證據,我便沒有查了一半卻終止的道理。”他淡定地往後一靠。
“我作為當事人都如此說了,還有查下去的必要麼?”我索性不再遮掩。
這時,電話鈴響起,徐賀州身旁站着的警員上前接起電話。
他放下聽筒,對徐賀州道:“處長,是林小姐的電話。”
徐賀州微微颔首,望着我:“林三小姐請。”
我起身拾起聽筒,是知書。
她語氣焦急:“若卿,幼甯出事了!”
“幼甯怎麼了?你别着急,慢慢說。”我急忙握緊聽筒。
“幼甯暈倒了,偏偏馮校長也不在,還是學堂打掃的阿婆發現的,可那裡離醫院太遠了,幼甯現在還在南溪學堂内!”
“天快黑了,你好生在家呆着,我現在立馬過去找幼甯!”說完便匆匆挂了電話。
我快速拿起沙發上的手提包,對徐賀州道:“抱歉,我有急事要先行一步。”
“發生何事了?”他放下交疊的二郎腿,微微坐直身子朝我問道。
“這好像與徐處長無關吧?”
“你不說,怎知與我無關?”
我沒有時間再與他周旋,索性直接轉身便走。
“等等。”他喚住走至門邊的我,“隻要你告訴我發生了何事,我便答應你不再追查此事,原有收集到的證據也可全部交由你處置。”
“幼甯暈倒了,在郊區南溪學堂!”我沒有猶豫,快速對他道。
聞言,他的臉上迅速閃過一絲急色,起身道:“用我的車,我與你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