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清晰地看到夏糖眼底的烏青,有些心疼的同時也悄悄松了口氣。
女兒失眠,足以說明她對對這樁婚事十分上心。
夏糖這才注意到今日柳娘的打扮,柳娘身着暗紅色的旗袍,眉眼精緻,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
許是在府中地位發生了變化,柳娘再不像起初那般怯懦,待人接物竟也有了幾分當家主母的氣質。
雙手也不再粗糙,反而因着這些日的子錦衣玉食細緻了幾分。
柳娘正在仔細查看夏糖上妝時即将會用到的脂粉,因此并未注意到夏糖的打量,很快夏糖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柳娘吩咐着上妝的嬷嬷按部就班的為夏糖上妝,夏糖的肌膚由于長時間的抛頭露面并不像尋常養尊處優的閨閣千金那般吹彈可破,但也稱得上是細膩白皙。
但這樣的皮膚,在曾為無數新娘上過妝的嬷嬷眼中實在不算上乘,嬷嬷心中不禁暗歎,即使身在官宦家族,庶女的日子也沒有那麼好過。
濃如墨深的烏發全部被梳到了發頂,烏雲堆雪一般盤成了揚鳳發髻,尤為醒目的即是新娘發間的鳳钗。
因着是純金打造,在燭光照耀的室内熠熠生輝,配上夏糖身上與生俱來的清冷氣質竟無半分違和感。
嬷嬷不僅感歎道:“側妃娘娘的氣質當真出衆。”
夏糖聽到“側妃娘娘”怔了片刻,繼而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嫁做人婦。
夏糖規矩極好:“多謝嬷嬷誇贊。”
待碧雪小心地服侍夏糖穿上嫁衣時,年長的嬷嬷再仔細打量過嫁衣後,不可置信的驚歎出聲:“這竟是有市無價的雲鍛錦。”
夏糖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柳娘聽到嬷嬷的話也是微微一愣,雲鍛錦天下聞名,柳娘自是聽過,她見到這嫁衣時就看得出這嫁衣的布料必不是凡品,不曾想,竟是千金難求的雲鍛錦。
柳娘臉上的笑意更為明顯,将一個蘋果放到夏糖手中:“仔細拿好,願我的糖兒出嫁後與殿下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夏糖:“女兒謹記。”
柳娘:“出家之後還是要收斂着你的脾氣,可不能因為殿下寵着你就失了分寸。”
不知是不是夏糖的錯覺,夏糖總覺得柳娘刻意提高了聲音。
許是時間緊迫,柳娘怕耽誤了吉時。
天色已經大亮,随着喜娘的一聲“落帕。”夏糖的眼前被一片紅色籠罩。
踏出房門時,夏糖不自覺地回頭,最後看一眼這個自己不過才住了數月的房間,她将所有的少女心事和秘密全部留下,以全新的身份迎接她以後得生活。
身旁的婢女攙扶着自己走路,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摻雜着聽不真切的賀喜聲不絕于耳,先是去前廳拜别了夏恒和蘇月月,緊接着,夏糖被扶上了喜轎。
前來迎親的是阿七。
街道兩旁圍滿了圍觀的百姓,大家紛紛猜測這夏二小姐究竟是何許人也,得宴王殿下青睐。
“這位側妃娘娘神秘的很,從未在公開場合上露面,也不曾聽過有什麼過人之處,竟然嫁給了宴王殿下圍妃,真是天生的富貴命。”
“那又如何,就算是側妃,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個妾,終究上不得台面。”
“妾又如何,最起碼這輩子衣食無憂,這福氣,有些人求都求不來。”
……
這議論聲夏糖自是沒有機會聽到的,此時夏糖坐在喜轎中,她不清楚現下隊伍行至何處?還有多久才到,對未知事物的恐懼讓夏糖下意識地握緊的手中的蘋果,甚至連手心也微微出汗。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轎子行進的速度逐漸變慢,直到完全停下,夏糖被碧雪攙扶下轎,聽到一陣蒼老的聲音響起:“參見側妃娘娘,老奴是王府的管家,奉殿下之命,在此等待側妃娘娘,還請王妃依照規矩從側門進入。”
夏糖知曉這管家地位不低,禮貌道謝:“多謝管家。”
夏糖被攙扶進新房,早就候在院中的一衆侍從見一身喜服的夏糖,齊齊跪地請安:“奴等參見側妃娘娘。”
夏糖:“不必多禮。”聲音溫和清澈,不難猜測,聲音的主人是個好相處的。
衆人起身才注意到夏糖身着的喜服居然是正紅色,驚訝之餘的第一想法就是。這位側妃娘娘很是得殿下喜歡,居然允許側妃身着這正妻才能着的正紅色。
以後伺候這位主,定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免被這位吹了殿下的枕邊風,小命不保。
感覺到周圍的環境安靜下來了,夏糖端坐着的身子微微松弛下來,此時的夏糖感覺饑腸辘辘,從今日晨起,夏糖隻喝了些粥,正欲起身找些吃的墊墊肚子,婢女的聲音從外面響起:“側妃娘娘。”
夏糖聞聲立即頓住了身子:“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