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此時也是紅了眼眶,昌甯郡主如今雙十年華,正是最好的年紀,又是戰功赫赫的昌甯郡主,為何老天這麼不開眼?
但還是說道:“老夫方才為郡主把脈,發現郡主的器官各項功能都在迅速衰竭,已經……無力回天了。”
器官迅速衰竭,怎會這樣?
蕭長瑾在聽到“命不久矣”時,頓時覺得眼前發黑,快步走進營帳,一把将軍醫提起,眼中迸發出強大的殺意:“誰指使你在這裡妖言惑衆!什麼命不久矣,詛咒郡主。你該當何罪?”
昏睡中的姜翎,隻覺得耳邊很吵,吵得她有些頭疼,她感覺渾身都很疼,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的疼。
她好像聽到了長瑾哥哥的聲音,是錯覺嗎?
姜翎努力地睜開眼睛,模糊間看到那道挺拔的身影,一瞬間姜翎就紅了眼眶!
姜翎試探着開口:“長瑾哥哥?”
聽到身後的聲音,蕭長瑾一把松開提着軍醫的那隻手,來到姜翎的床前:“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難受?”
姜翎看到身後被蕭長瑾吓得瑟瑟發抖的軍醫:“軍醫,辛苦你了,你先出去吧。”
看兩人的樣子,應當是知曉她如今的身體狀況了。
正想開口說些什麼,蕭長瑾不自覺地握住她的手:“阿翎,你聽我說,那個庸醫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信,我會為你找到最好的大夫,阿翎,你别怕。”
姜翎看着緊緊握住自己的那雙手,原來這雙手握起來這麼溫暖,姜翎抽出被蕭長瑾握住的那雙手,笑了笑:“我手涼,别冰着長瑾哥哥。”
羽商默不作聲地将一個湯婆子放到姜翎手上,就退到了一邊。
姜翎:“長瑾哥哥扶我起來一下。”
蕭長瑾扶着姜翎起身,姜翎從木櫃中拿出一個被打包的一絲不苟的包裹,笑着對蕭長瑾說:“這是早就給長瑾哥哥準備好的新婚賀禮,原本想着班師時交到你和夏糖手上,但既然長瑾哥哥來了,就帶回去吧。”
羽商悄悄地蹲在牆角,眼淚無聲地順着臉頰流下,那不慎落入口腔中的淚水竟是又苦又澀。
蕭長瑾捧着禮物的手劇烈的顫抖着,他努力控制着發抖的聲線,卻無濟于事:“大軍不日就會班師,不急于這一時,到那時,你親自交給夏糖,她會很開心的。”
姜翎沒有回答蕭長瑾的話,而是示意蕭長瑾将禮物打開:“長瑾哥哥打開看看。”
蕭長瑾将禮物拆開,禮盒中是由純金打造的大頭娃娃雕像,大頭娃娃的嘴角咧得很大,似乎馬上就要連上耳朵根了。
姜翎:“長瑾哥哥記不記得,我之前同你說過,我一定要送一個每天都沖着你笑的大頭娃娃,隻是沒想到長瑾哥哥這麼快就成親了,所以我特地命人拿上好的金子打造了一個大頭娃娃,送給長瑾哥哥作為新婚賀禮。”
姜翎說的是四年前,鎮北軍大敗匈奴,班師回朝,她拉着蕭長瑾陪她出來逛街,可蕭長瑾從始至終都面無表情的。
姜翎開玩笑說:“長瑾哥哥,等有機會我要送長瑾哥哥一個笑口常開的大頭娃娃,讓它每日陪着長瑾哥哥笑。”
雖是玩笑的語氣,可姜翎清楚,因為年幼喪母,無人庇護,長瑾哥哥小時候度過一段十分艱難的時光,父親的忽視,手足的欺負,這一切的一切讓長瑾哥哥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熱愛。
他感知不到愛,也不會愛,不善于與人交流,誰不會輕易相信旁人,旁人隻覺得蕭長瑾可怕,可她卻覺得,蕭長瑾很可憐。
“長瑾哥哥,我隻願你所求皆所願,和夏糖,幸福美滿的生活下去。”
這是她能給他最好的祝願。
蕭長瑾将大頭娃娃輕輕放在床頭:“我馬上去給你找大夫。”一邊說着一邊要離開營帳。
“軍醫說的,是真的。”一句話,不僅讓蕭長瑾停下了即将離開的腳步,也讓一直低頭不語的羽商猛地擡起頭。
姜翎:“我重傷未愈,可大敵當前,無奈之下,服下了一種藥丸,他能讓人在短時期内爆發出強大的能量,代價就是,三個時辰之後,器官衰竭,經脈斷盡而亡。”
姜翎就這樣坦然地述說了自己必死的結局,平靜自然,仿佛說的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咳咳咳。”姜翎劇烈的掩嘴咳嗽起來,羽商不知何時來到了姜翎的床前,一手摟住她,一手慢慢拍着姜翎的背為她順氣。
将帕子拿開,帕子上的鮮血幾乎要将雨商刺得體無完膚,羽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不受控制的留下來。
姜翎看向抱着她的羽商,頭發淩亂,眼眶通紅,姜翎向往常般開着玩笑:“别哭了,醜死了。”
“你還真是一次都不落下,每次我受傷,你都要來我床前哭上一哭。”
羽商哽咽着開口:“一定還有别的辦法,對不對,你告訴我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