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的小夥計一早就坐上牛車去了永陽村。
他人機靈,還沒到永陽村就下了牛車,自己一人背着小包袱裝作探親的模樣走着溜進了永陽村。
他在鎮上打探到那賣香腸的姑娘姓蘇,家就在山腳下。
好不容易尋到了住處,可站在外面怎麼瞧都瞧不見院裡面的樣子。
他一直躲到晌午,見沒人出來溜達,這才搬起兩塊石頭墊在腳下扒着竹籬笆往裡面瞧。
竹籬笆頂端削得尖尖的,他看都沒看伸手就抓了上去,手掌直接被劃出一道血痕,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我呸,弄這樣害人的東西我倒要看看防什麼。”他把包袱墊在手底下,護着竹尖繼續扒着往裡瞧。
這一看不要緊,還真讓他看見那挂在屋檐下的幾節香腸。
但他腦子空空,隻當農家人為了防老鼠這才把香腸挂起來。
屋内,賀母給自己灌了一竹筒的水,又換了一身平日幹活常穿的衣裳。
“娘,今個上山這麼早?要不再歇歇。”菀絮坐在炕邊輕拍着熟睡的賀興晨。
賀母可不覺得時辰早,這個時候正合适,也沒人上山去她正好一人在上面清理豬腸。
“你們歇着吧,我早些去早些回去。”賀母說。
屋門被推開,院外的夥計趕緊彎下身子生怕被裡面的人看見。
又怕走了被人發現扒牆痕迹,夥計趕緊把腳下石頭放平,自己躲在一側偷偷盯着門邊。
隻見賀母提着一木桶從家出來,裡面瞧着裝了不少東西。
賀母上山還不忘四處張望,這讓夥計更加确信那木桶裡有他想要的東西。
他偷摸跟在後面,一直到了小溪邊。
賀母尋了好地方,這才從竹筒裡掏出豬腸,用面粉清洗後又用竹片開始剮蹭腸子。
夥計都看直了眼,他們弄了那些天,咋就沒想到還有這法子,怪不得那豬腸能變薄,原來如此!
他躲在大樹後,仔細瞧看,直到賀母将腸衣完整的脫下來。
夥計又多看了一會兒,确信到了這步外再也不用做其他的,這才準備離開。
誰知一個沒注意,竟踩斷了一節枯樹枝子。
賀母聽見動靜趕緊起身瞧看,可山上到處是林子,哪裡能瞧得見人。
許是野兔,她拍着胸脯想。
夥計從山上跑了下來,一路沒停,今日這一趟真是不白跑,有幹糧吃有銀子賺。
等他回了酒樓一定同師傅多讨要些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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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安鎮上,蘇意安賣完了面這才收攤,這次沒有地方放爐子鐵鍋,三人隻能背着回去。
好在趕上了回村的牛車,隻是這一路免不了被村裡人打量。
尤其是這些日子他們去鎮上次數多了,還每次都背着這麼大的背簍,村裡人尤為好奇他們去鎮上是去做啥。
“也不曉得咋就天天背着背簍去鎮上。”見他們下了牛車,有人啧啧兩聲說道。
車夫接了話,“人家哪有天天去鎮上,好幾日都沒做俺家的牛車了。”
“那是你沒瞧見,我男人在路上碰見他們好些次。”
“她們能做啥,許是去鎮上賣柴火。”
畢竟賀家就住在山腳下,爬山砍柴可比他們方便多了。
蘇意安可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麼,她着急回家灌香腸呢。
還有半月就要過年,她想靠着香腸多掙些錢。
尤其是今日,這念頭愈發強烈。
這冷的天在外面待一日,實在不容易,若她們在鎮上有自己的小鋪子就好了,就算是租的也好。
賀母下山後心中越想越覺得不安,見蘇意安到了家趕緊把今日在山上的事同她說了一遭。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若是野兔那應該也能繼續聽見聲,可就那一下,再也沒了動靜。”賀母心慌,“你說會不會有人瞧見了。”
若是村民瞧見,按理說就算不打招呼應該也會出來見一面。
畢竟是在山裡的溪邊,大家肯定是想着洗刷東西,偏偏賀母沒瞧見人。
“旁人就算看見也不曉得這是做什麼,更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處。”蘇意安寬慰道。
賀母想想也是如此,這才安心。
飯後大家都回屋歇了去,蘇意安躺在炕上輾轉反側。
今日事莫名的怪異,可她想不出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蘇姐姐,我也睡不着。”賀凝文側過身子同她面對面道。
蘇意安笑了,“往日還沒上炕就困得不行的人,怎麼今日這麼有精神。”
賀凝文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可能也怕生意被人學了去?
“如果别人會做香腸了,怎麼辦啊。”她突然問。
“那就隻能看誰做的更好吃一些。”蘇意安又說,“就像咱們在鎮上賣湯面一樣,咱們也不是第一家賣湯面的,對于别人家來說咱們不也是學了去。”
“可這不一樣。”賀凝文來了精神,反駁道。
“哦?怎麼不一樣。”蘇意安把她按回炕上,又把被子掖了掖。
賀凝文掰扯着手指頭,有理有據的嘟囔着:“湯面誰都會做,平日裡就算不去鎮上也能吃到,可香腸不一樣,他們指定沒吃過也不會做。”
這話瞬間點醒了蘇意安,她就說為何覺得今日之事有問題,原本問題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