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正墨知曉真相後本想書信給小妹,可每每提筆卻無力寫下真相。
他想這事還是等她們來了府城面對面談更合适,不想這一等便是一月有餘。
自蘇正墨離開後,蘇意安便一直有去府城的打算,可她又不想放下食肆的買賣,畢竟這才重新開張幾日,食客們還沒有完全回來。
可若是一直耽擱下去,這辣椒粉更是尋不到,别看隻是少這一味,對于油潑面來說卻至關重要。
索性她在家中教了賀母和小妹一個月,将這幾道面食手把手教學一番,甚至每道面食放多少鹽放多少水都按照她的來。
每日三份一樣的面端上桌,直到大家嘗了後卻無法确認出哪份是蘇意安做的為止。
“吃了一個月的面,我覺得我最近吃不下去了。”賀興晨将碗中最後一口面扒拉幹淨,摸了摸自己圓滾的肚子,小聲嘟囔道。
菀絮笑着拍下他摸着肚子的手,提醒道:“等你小嬸不在家,到時候你想吃也沒得吃。”
賀興晨才不信,他小嬸怎麼可能離開家。
可見桌上沒人反駁,而且全都瞧着自己,他心中一下沒了底,擡頭望去,可憐巴巴道:“小嬸你要走了嗎?”
明明前些日子,小嬸兄長來時小嬸都不曾跟着回去...
“嗯。”蘇意安點點頭,逗他道:“明日便走。”
賀興晨一聽明日,反而不緊張了,哪有走這麼快的,他才不信呢。
“身上帶足銀兩,到時候去了府城你們别舍不得花錢。”賀母絮叨着,生怕兩個孩子出趟門委屈了自己。
府城什麼物價賀母心中都有數,就拿住客棧來說,便宜的幾百文,貴的幾兩銀子。
還有吃喝,那更是不用說。
所以昨日賀家人便将銀錢壟到一起算了算,除卻開食肆賺的二十四兩銀子,剩下的全都是小錢,有菀絮做繡活賺的四兩碎銀,還有賀家兄弟抄書賺的三兩銀子。
這就是整個家如今全部的家當。
最後蘇意安她們拿了十五兩銀子帶在身上,以防不備之需。
賀興晨一聽賀母說話的語氣,隐隐覺得事情好像是真的,他追問道:“小嬸,你真的要走嗎?”
“又不是不回來,怎麼還難過上了。”見他馬上要掉淚,蘇意安趕緊解釋,“過幾日便回來,這次出去就是采買些咱們鎮上沒有的東西。”
至于另外的事,蘇意安同賀允淮約好,事成前誰也不說。
所以賀家人全然不知他們此次去府城還有旁的事情要做。
賀興晨一聽還會回來,剛冒出的那絲悲傷情緒一下就被壓了回去。
“那我等小嬸回來。”說完不忘貼了貼蘇意安。
因明日家中一下便少兩個人,所以這段時間食肆裡隻賣面食,不賣熱菜。
隻賣面食這事前幾日蘇意安便同食客說了,如今已經做了牌子挂在食肆門上,人們路過一擡眼便能瞧見。
若有人想吃熱菜,那就另擇食肆,若非要在安賀食肆吃,那請看門上,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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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蘇意安将要帶的東西整理好,連同銀錢一同裝進了包袱中。
這次去也不知道要去幾日,賀母怕她們銀錢不夠,又拿來了十兩銀子。
見蘇意安不收,賀母轉頭去了賀允淮屋中。
“這錢拿着,家中日日有進項用不了那麼多,倒是你們這一路指不定得花多少。”賀母說完,歎了口氣,“若在府城瞧見以前的人,能忍便忍,不要生事。”
賀允淮明白賀母什麼意思,當年賀家變賣家财後以前來往之人多避諱他們,以前不喜他們之人更是專門前來嘲笑。
“娘,您放心吧。”賀允淮是經曆過生死的人,如今早已看淡那些嘲笑鄙夷。再說此次去的不止他一人,他定不會生事連累蘇意安。
翌日天還未亮,他們二人就坐上了去府城的騾車。
牛車慢,晃晃悠悠得一整日,可騾車就快多了,早起出發傍晚前就能到。
二人帶了路上吃的幹糧,這還是昨日賀母連夜蒸的。
用的精面,蒸出來的馍馍那叫一個好看,比糙面的白淨多了。
蘇意安今早将幹馍從中切開,又往裡面夾了幾片香腸和小鹹菜,如今路上餓了吃起來隻覺一個香。
駕車的車夫是周掌櫃食肆的夥計,他這次前來倒不是為了送他們二人,而是來府城送貨的。
這事周掌櫃沒瞞着蘇意安。
周掌櫃的食肆年前就做了好些香腸,有一些賣到了府城,這不生意路子拓寬後,每隔半月他們食肆便會往府城送一批貨。
原本二十文一根的香腸如今轉手便翻了幾倍。這東西在府城少見,所以賣的貴。
“都是香腸,我咋覺得蘇姑娘你做的比我們食肆的好吃呢。”夥計也姓周,周掌櫃喚他周時。
蘇意安給了他兩個馍,周時一開始還不好意思要,後來餓了這才接。
“你們掌櫃若是聽了你這話,準罵你一遭。”蘇意安見周掌櫃出來都是帶着他,連送貨都讓他來,便猜出這周時在周家絕不是雇的夥計,所以說話也不用太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