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你還能記得我的好。

石門打開，海域最深處的海水兇猛地倒灌入密室。

傅照晚率先遊出很遠，他在上輩子落崖後練就了一身好水性。

江月疏被嗆的翻白眼，海底水壓擠着胸膛，她想叫傅照晚等等，可一開口一嘴的鹹腥海水。

傅照晚心底很想不管她，她方才跟他對着幹的情景在他腦裡回蕩，他想讓她吃點苦頭，身體卻似分裂了。

見她撲騰撲騰，咕噜了一連串氣泡。片刻後，他忍不住回頭道：“小啞巴，不想死就快含住胸前的傀儡珠！”

聞言，江月疏強撐着一口氣，将珠子塞進嘴裡。

珠子裡含着生機滿滿的木靈氣，一入嘴，滋潤全身，江月疏感覺自己重新活過來了，但腹部依舊有隐隐的疼痛感。

遠處陣法亮光閃爍。

傀儡蜷縮成一團，懸浮在海水中央，禁锢控息陣法正牢牢鎖住傀儡的氣息。

傅照晚取出鱗片放在手中，陣法的亮光頃刻間黯淡，慢慢失去效力。

下一息，傀儡四肢一伸，長成成人模樣。

傅照晚聯通傀儡五感，與此同時，他知曉了鲛人對傀儡所行之事。

鲛人們隻是用靈氣充足的傀儡做幻境的陣眼，并未對傀儡造成太多傷害。

傅照晚放松之際，胸膛的心撲通撲通熱起，那是傀儡珠極速運轉才會有的症狀。

他詫異地朝傀儡小四看過去。

小四搖頭，“别看我，不是我。”

不是小四？

小三也不可能，那不就是……

想到什麼，腳猛地一踩水，他轉身，往後遊去。

江月疏腹部痛的一批，她一邊捂着肚子，一邊控制着好不容易解封的靈氣，努力穩住周身的靈氣罩。

身子卻越來越乏力，靈氣罩凝不成形狀。

江月疏腦子混沌，卻也明白她身體此刻出了大問題。

傅照晚來到她眼前。

江月疏晃晃痛到爆炸的腦袋，強撐着一口氣，拽住少年衣袖，凄凄哀求道：“複毒丹舒緩藥，求你給我，我怕痛，我不想死，不能死……”

旋即少女手指無力松開，沉重的身子擠開海水，直往下墜。

傅照晚來不及思考，長臂一揮，一把抱她入懷，使勁向陣眼出口遊去。

*

幻境外，散修們沿路搜尋，注意到黃沙中的這抹獨屬于傅照晚的綠色分身。

一衆人興奮到發抖。

空間控制權，有了空間控制權就能掌握世間所有秘境，這是何等的誘惑！

傅照晚從水面鑽出，便見黃沙中燃起濃濃烈焰，分身傀儡小一被散修圍毆。

小一是他在人間用最普通柴木制成的傀儡，姿質最為下等，後回修仙界，他大部分修為去澆灌于此分身，不過亦是杯水車薪。

小一的修為停滞築基後期。

而失掉鎖心珠，小一的實力更是大打折扣，被幾個火靈根修士圍毆的毫無還手之力。

他們将其燒回娃娃形态。

身體和心口的痛一陣接一陣。

少女不知死活，分身被欺侮，每一件令他不快。

傅照晚黑眸冷涼地盯住放火的修士，感受到本體糟糕的情緒，電光火石之間，小四掐住對方的脖子。

指鈎勒進緊實的皮肉，彈指間，對方的腦袋分了家。

哪怕處于滔天怒意之中，傅照晚分得清誰是為首禍患。

眼神一凜，他找到年輕修士背後的一衆散修，随後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上次一别，五年有餘，還記得我趙某嗎？”對面人打起招呼。

“原來是你。”傅照晚聲音微沉，喊出他的名字：“趙無極。”

“你還記得趙某，實是趙某的榮幸。”趙無極微笑，待看到傅照晚懷裡的姑娘，他又道：“懷裡便是你擄走的尚雲千金罷。”

“真好，要找的東西都齊了。”

他目含深深貪婪，而後嚓一聲重力抽出利刃。

見狀，傅照晚眯了眯眼，抱着少女的臂膀不由得緊了緊。

散修一擁而上。

一路上，他們被趙無極灌輸了許多空間的好處，又想着傅照晚被天樞宗重傷，其中傀儡不過築基，因而對傅照晚的恐懼驟然減少。

傅照晚一眼可知他們的欲望，又是一群想将他剖腹的人。

多重暗黑回憶襲來，戾氣乍然間湧現，傀儡分身一線抽飛一個，直到抽到趙無極這裡。

趙無極對于他的暴增的實力感到愕然，“你的傀儡是化神修為？！傀儡的修為怎麼可能比主人還高！難道你已經分神？不，這不可能！”

傀儡乃死物，永不會超越主人修為！

回答他的隻有抽在臉的無情一線。

片刻後，黃沙橫七豎八倒了許多修士，一片狼藉。

傀儡小四機械擡頭問：“和以前一樣？”

以前一樣指的是将人虐殺之後，骨肉分離，取出金丹，碾碎成粉。

傅照晚下意識想嗯，腦海卻噔的一下想到了少女前不久的話。

——我不想要你虐殺他們，虐殺罪孽太重。

緘默半刻，他低下頭。

懷中少女梗着脖子，臉色青白，臉頰長起異形鱗片，呼吸和心跳都很弱，似乎馬上要駕鶴西去般。

她情況很差，沒時間耽擱了。

意識到這一點，傅照晚猝然間收緊手臂，轉身道：“趙無極和以前一樣，至于其他人……”

他奇妙地停頓片刻，接：

“殺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