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要開口，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冷淡的聲音：“容祁。”

容祁像一隻受驚的貓，背脊上的汗毛瞬間豎立。

他扭過頭，看見不遠處的宋倨桦伸出一隻手，掌心朝下曲了曲掌。

招貓逗狗似的。

齊意奉就在旁邊戲谑地看着兩人，沖宋倨桦挑釁似的一挑眉。

一遠一近，一左一右，容祁夾在中間，幾不可察地皺皺眉。

這種争奪與哄搶商品無異，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扯的是容祁的皮。

容祁撐起嘴角：“宋總。”

他慢慢走了過去，身後，齊意奉的眼神越來越沉，随着容祁的腳步漸遠，嘴角也一點點抻平。

宋倨桦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兀自地攬過容祁的腰，随後目光在汪磐身上一掠而過。

容祁的注意力還在剛才的難堪上，沒注意到這一眼，反倒是汪磐，被驚出一身冷汗，下意識看向齊意奉。

可齊意奉的目光還是死死附着在容祁身上。

“齊總。”宋倨桦問，“拍攝結束了麼？”

齊意奉看了眼手表，指針正正好指在12點。他微微一笑：“宋總應該把合同倒背如流了。”

宋倨桦眼皮半撩着，睥睨地看着他：“謬贊。腦子好。”

幼稚。容祁想。

齊意奉一聳肩：“可惜，祁祁沒吃飽，下午還要接受采訪。”

宋倨桦眼神一暗。

“怎麼？祁祁跟着宋總，連吃飽都不能？”齊意奉驚訝地問，“祁祁，這樣你還要跟着他嗎？”

别問祁祁。

祁祁頭痛。

容祁往宋倨桦伸手挪了挪，小聲說：“要跟的，先生别理他。”

宋倨桦最讨厭的就是跟人在衆目睽睽之下打口水戰，赢了還是輸了都顯得掉面子，他嗤笑一聲：“我的人，不用齊總費心。”

宋倨桦地把容祁帶上了車，手一直沒撒開。

“我來之前，齊意奉說了什麼？”宋倨桦問。

容祁沒什麼可瞞的：“他問我西裝去哪了。”

“你怎麼答？”

“我還沒回答。”容祁無辜地說，“您就來了。”

“是嫌我來得早了？”

真服了。容祁假笑着：“您來得正正好，我才不想搭理他。”

宋倨桦沒這麼好打發，他問：“要是我晚了，你準備怎麼回？”

容祁想了想，搖搖頭，說不知道。

宋倨桦垂眼看他。

他突然覺得容祁很有趣，有時像無辜的兔子，有時像誘人的蝴蝶，有時像伶俐的貓，而現在，他像一隻慞惶的鹿。

他伸出一根食指，微微挑起容祁的下巴，俯身要吻，容祁卻往後一仰。

“先生……”容祁低聲說，“司機……”

宋倨桦往前看了一眼，司機一動不敢動，雙手緊緊捏着方向。

“唰——”

後座與前座的擋闆被宋倨桦拉下。他沒有被人圍觀的愛好。

黏膩的水聲響起，宋倨桦今天的吻格外兇，窒息的感覺如水一般漫上。

直到宋倨桦盡興，他才放開容祁。

“冰箱裡有三明治和拿鐵。”宋倨桦說，“自己去拿。”

這又是宋倨桦的惡趣味，小冰箱在他那一側，容祁要拿，隻能趴在他的腿上去夠。

容祁看向他，眼神裡帶着詢問，宋倨桦回看，不置可否。

宋倨桦今天心裡有氣，容祁是知道的，隻是覺得莫名，是他把自己送進這個劇組，把自己送到齊意奉身邊，怎麼到頭來還要把賬算到自己頭上。

他順從地彎下腰，卻在即将趴上時被宋倨桦橫臂一擋。對方長臂一轉，竟然将他直接翻了面，容祁轉眼就坐在了宋倨桦的腿上。

他暗暗為宋倨桦驚人的臂力咋舌。

對方将冰箱裡的三明治和拿鐵遞到他手邊。

容祁其實并不餓，但也拆開吃了，一瞬間，咖啡的苦味自舌根蔓延開來，容祁被苦得眯了眯眼。

“不喜歡？”宋倨桦問。

容祁猶豫了下，點點頭：“苦。”

宋倨桦笑了聲：“喝完。”

容祁：“......”

他一閉眼，一口氣喝了個精光，下一秒，一顆糖被送進嘴裡。

“謝謝先生。”

容祁含着糖在自己的左右腮幫來回頂着玩，聽見宋倨桦問：“喜歡哪裡的海？”

“真的要帶我去嗎？”容祁眼睛一瞬間亮起來，心裡卻暗暗皺起眉。

他不想去。

爺爺還在這兒，他沒心情。

宋倨桦不置可否。

容祁說：“近一點好嗎？我不想讓您太累。”

“知道了。”宋倨桦淡淡地說，“去錄采訪，司機在這裡等你，錄完就回家。”

容祁點點頭，飛快地在宋倨桦的眉骨上一啄，像隻鳥似的要鑽出車子。

“嘩——”

一瞬間，傾盆大雨。

容祁的動作一頓，一把雨傘自背後遞來。

“去吧。”

“謝謝宋先生。”

車門關閉，宋倨桦的手機在此時“叮咚”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