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侍從:“……”
這小孩好像有病。
邵秋的手攥成拳頭擋在唇前,但也不難看出他臉上的笑意,他十分真心的誇贊道:“雲大人這個侍從倒是貼心。”
這就是調侃了。
雲歇表情不變,順着他的話頭說:“小孩子嘛,辦事就是認真。”
虎生撓撓頭,被誇的眼睛都瞧不見了。
邵秋勾唇一笑。
片刻後,邵秋将煮好的茶倒入杯中,推向雲歇的方向。
雲歇将茶杯端起,放到鼻尖輕輕嗅着那随着熱氣蒸騰而散發的清香,小酌一口,細細品味。
“好茶。”
但他着實沒什麼心情喝。
“邵公子。”雲歇将茶水潑到雪地上,眸光微冷:“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談一談了嗎?”
邵秋擡眼,“我們不是一直在談麼?”
“你我都是聰明人,打啞謎就沒意思了。”
“啞謎就是對聰明人打的。”邵秋整理了一下袖袍,歪頭道:“不過雲公子都開口了,那便算了。我的意思隻有一個,滿意你看到的嗎?”
“什麼?”
“姜貴妃。”
雲歇的視線在他身上繞了一圈,笑着搖搖頭:“這可不是君子所為,你與傳聞不符啊……”
“您也說了,那是傳聞。”邵秋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一份賬本放到桌面上,輕輕的點了一下,“而這,是我的投名狀。”
那賬本顔色略微泛黃,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即便被人仔細保管着也難以掩飾歲月的痕迹。
“這是,姜尚書通敵叛國的證據。”
雲歇藏在衣袖裡的手緊了緊,目光落在邵秋手中的賬本,心中難以平靜。
而對面的邵秋,施施然的開口,将雲歇内心的百轉千回說了出來:
“此賬本昭告天下,那麼無論姜貴妃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是七竅玲珑還是蠢笨如豬,身負罪臣的血脈,就與皇位無緣了……”
雲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據我所知,姜邵兩家一向交好啊……”
“可我與皇帝不交好。”
邵秋給自己倒了杯茶,指尖輕輕叩着茶杯,道:“今日我來的唐突,大人不肯信我也是情理之中,這賬本隻是個投名狀,大人自可去查驗,若是願意與我合作,随時可以找我。”
邵秋站起身,才往出走了幾步就停住了腳步,有道:“大人若有心思,大可以查查皇宮中有沒有什麼……不該在的人。”
說罷,他便離開了。
雲歇依舊坐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看着茶水中的熱氣逐漸消失,直到變成一杯冷茶時他才端起杯子一飲而盡,虎生都沒來得及攔下。
“公子!您自己的身子怎麼自己總是不上心呢!冷茶喝不得呀!”虎生哇哇的叫着。
忽然,兩個人都停住了。
不遠處傳來“噗通”一聲,随後就是女主驚慌失措的呼救。
“來人啊!來人啊!我家小姐落水了!快來人啊!”
雲歇起身過去瞧了眼,目光微凝,推了虎生一把:“快去救人。”
“啊?”虎生指了指自己,表情有點難看,“公子我怕。”
“不然我去?”
虎生委委屈屈的吸了口氣,随後脫下外袍,一個猛子紮進寒冷刺骨的湖水裡,向那落水的人遊過去。
虎生才靠過去就挨了結結實實一巴掌,随後就是女子的尖叫:“啊!救命啊!你快救我上去!”
嘴裡喊着救命,動作卻半點不配合,整個人快趴在虎生身上了。
虎生挨了幾下倒也沒那麼害怕了,隻是心中有些惱,索性幾下點了女子的穴位,叫她不再動彈,這才順利的将人救上去。
那女子是從船上掉下去的,要将人送上去有些艱難,虎生索性就将人帶回了湖心亭。
“哎呦凍死我了!”
虎生一上岸就将外袍裹在身上,再不看那被救上來的女子一眼。
女子趴伏在地上,渾身顫抖,止不住的咳嗽着,滿臉的驚魂未定。
“擦擦吧。”
女子顫着身子擡眼望去,隻見一白衣男子彎下身子向她伸出手,白皙如玉的掌心裡放着一方幹淨的帕子。
“多,多謝……”
女子才接過帕子,那艘船就來到了湖心亭,一個丫鬟打扮的人像風一樣沖下來撲在女子身上,仔細查看着她身上是否有傷,确認沒事後才放心下來,轉身對着雲歇和虎生磕頭。
“謝謝二位公子!謝謝二位公子!”
虎生記恨着那女子撓她的臉,冷哼一聲扭過頭。
雲歇道:“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女子披上了仆人送上的鬥篷,走過來對着雲歇行了一禮。
“小女李韻如,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雲歇笑容真摯了幾分。
果然沒錯,禦史大夫家的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