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小姐生下來體弱,原是在莊子裡養病的,今年才進了宣京,聽說了湖心亭的美景心癢難耐央求着家人出來,誰也不知她是怎麼自己栽湖裡的。
身邊的丫鬟小厮雖然也跟了不少,但是宣國又非水鄉,一條船上竟然也拽不出一個會水的來,這才給了雲歇機會。
雲歇聽完之後目光不着痕迹的在丫鬟身上轉了一圈,随後輕笑:“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阿嚏!”
虎生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成功将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雖然這人是他救上來的吧,但他也沒什麼要搶功勞的意思,隻是瞧着這姑娘明顯羞澀的耳根子,活脫脫一副張嘴就要吐出以身相許這字眼的模樣。
這怎麼行!
公子是太子的!
虎生心中心思百轉千回,面上一派腼腆模樣的拽了拽雲歇的衣角:“公子,咱快走吧,我要凍死了。”
李韻如這才發現地下還躺着個她實實在在的救命恩人,臉上的笑容頓時粘上了幾分無措和尴尬,旋即又行了一禮,“也謝過這位小公子。”
“不謝不謝。”虎生擺擺手,又繼續拉着雲歇的衣袖,可憐巴巴多晃着,“公子,走吧~”
雲歇沖幾人颔首,作勢要離開,李韻如見他們要走連忙出聲:“公子!”
那一聲耗盡了半數的勇氣,李韻如絞着帕子,紅透了臉蛋,說話的聲音像蚊子一般:“能否方便告知,您的名字?也好……也好叫我登門拜謝。”
雲歇笑着搖搖頭,隻道:“舉手之勞。”
随後,就不顧李韻如的追問,擡腳離開。
丫鬟看自家小姐癡癡的望着雲歇的背影,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小姐,那位公子怎麼說也是外男,誰知道他有沒有什麼心思?”
“胡說!”李韻如收了臉上的傾慕之色,回頭看着這個丫鬟:“那位公子救了我的性命,連個名字都沒有留下,那就是不想我大張旗鼓的道謝!人家分明什麼都不要,你卻這樣想他!”
“我的小姐啊!救了您的是旁邊的那位小公子!”
李韻如哼道:“他的侍從自然是按他的吩咐做事,說來說去,若不是那公子下了命令,他那侍從怎會下水?不還是那位公子的功勞麼?”
丫鬟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隻能暗自歎息。
…
這半個月來雲歇忙得很,忙着去查那份賬本的真假,這一查還真查出了不少好東西來。
賬本上面的東西真假參半,但真的那部分就夠姜家滿門抄斬數十次了,這份賬本若公之于衆,姜貴妃的孩子就與皇位無緣了。
隻是什麼時候放,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再有就是,禦史大夫家的李小姐纏上他了。
李家雖然比不上姜霍邵,卻也算是宣國數一數二的人家了,要查一個人還不容易?
更何況雲歇壓根就沒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他要的就是李家找上門來。
其實他的本意就是借着這救命之恩敲開李家的大門,若是能将人家的女兒拐過來做林阙的太子妃就更好了,隻是其中出了些……小差錯。
雲歇握着手中的茶杯,看向對面含羞帶怯的姑娘。
講真的,雲歇二十多年的人生裡頭一回遇到這樣危險的場面,将他這樣的人都逼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戰術性喝茶假笑。
這位小姐好像看上他了。
不妙。
…
林阙避開了左右之人摸進了雲歇的府邸,進來才發現雲歇并不在,偌大的院子裡隻剩下一個郁悶打沙包的虎生。
林阙邁步走過去,虎生聽見動靜謹慎的回頭,看見林阙的臉之後滿是殺氣的眼神頓時清澈,變為了一臉的心虛,動作僵硬的向他行禮。
“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林阙擺手,視線又在院子裡掃了一圈,确認沒有雲歇的影子之後才問道:“你家公子呢?”
虎生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轉,張嘴就開始胡扯:“公子,公子啊,公子早上也說天氣不錯來着,是個品茶的好日子,公子還說什麼來着……”
“虎生。”
虎生動作麻利的跪在地上,從善如流的将雲歇賣了:“公子出去和姑娘喝茶了!”
林阙的動作僵住。
誰?
雲歇和姑娘?
姑娘……
“誰家的姑娘。”林阙的臉色說不出來的難看。
于是虎生老老實實的将那天的場景複述了一遍,期間小心翼翼的觑着林阙的臉色。
那日派給雲歇的暗衛隻禀報了雲歇去見了邵秋這一件事,後來的東西林阙完全不知曉。
怪不得這半個月總摸不到雲歇的身影呢。
林阙的臉上簡直黑的能滴出水來,他才轉身走了兩步就頓住腳步,側頭吩咐虎生:“你去邵家找邵秋,他不是要合作麼,讓他親自來見我,至于地方麼……也要湖心亭。”
湖心亭,多好的地方啊。
虎生貓着腰跑了。
邵秋來時,就見湖心亭的石凳上坐着個渾身散發黑氣的人,他上岸的腳步頓了頓,整理好表情才上去。
“見過太子殿下。”
林阙黑沉的眸子盯着他瞧了幾秒才轉了視線,“坐吧。”
邵秋起身坐到林阙對面,微微抿唇,“太子殿下降臨,讓這亭子蓬荜生輝啊。”
“擔不起邵公子誇贊。”林阙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