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歇已經許久不沾了。
林阙說:“我問過大夫了,喝一點是不打緊了,今兒……也算是個好日子,你不打算陪我喝兩杯?”
雲歇瞧着面前的酒杯,清酒倒映出他晃動的臉。
屋子内的其他幾個人眼觀鼻鼻觀心,一個個都不出聲摻和他們的事情。
林阙對這位的特殊的,他們這些稍親近些的人可都看在眼裡,如今雲公子如此無情的要給他選太子妃,太子可不是要生氣。
這情人間的事情,他們隻當沒看見就好。
嗯,今天這飯菜可真飯菜啊。
“行啊。”雲歇接過酒杯,目光順着林阙的手滑上去直至與他的目光對視,他笑了聲,視線又在酒上晃悠了一圈,随後一飲而盡。
辛辣的味道在嘴裡炸開,也是許久未有過的感受了,雲歇心情不錯,還頗有興緻的向林阙展示了下空杯,揚眉道:“還喝嗎?”
“……喝啊,為什麼不喝。”林阙擡手,招呼宮人倒酒,“你想喝多少,管夠。”
“不成。”
林阙又去瞧他。
雲歇道:“殿下說的是敬酒,怎麼我喝了,殿下卻不喝?”
林阙點頭,表示他說的很有道理,随後一擡手将酒杯中的酒喝了個幹淨,随後學着雲歇剛才的動作展示空掉的酒杯,“滿意嗎?”
“滿意至極。”
雲歇端起滿上的酒杯飲盡,林阙不甘示弱,緊随其後。
剩下的幾個人也不出聲,就靜悄悄的看着他們,時不時互相交換幾個眼神,都搞不明白這兩人唱的是哪出。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歇的腦袋砸在了桌面上,幾個人的心跳都跟着顫了下。
林阙恍然回過神來,有些慌亂的退後幾步,“太醫……太醫!”
哪裡用得着太醫,在場就有一個名号響當當的毒醫,所謂醫毒不分家,楚老鬼雖然在治病救人上不甚精通,但是粗淺的把脈還是會的。
他被俞蓉蓉拎着衣領丢過去,慌慌張張的把上雲歇的手腕。
室内一片靜悄悄,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他身上。
楚老鬼眉頭擰緊又松開,松開又擰緊,在林阙終于要不耐煩的時候,得出了了結論:
“雲公子就是喝多了酒,醉了。”
“……”
林阙扶着額頭擺擺手,“都散了吧。”
幾人迅速離開現場。
俞承載湊到楚老鬼身邊,有些擔憂的問:“真的隻是醉酒?沒什麼大礙吧?”
“不可說,不可說啊。”楚老鬼故弄玄虛的撫弄着胡子,大步離開。
俞承載在後面摸不着頭腦,隻好牽着外甥女走了。
林阙有些頹廢的一屁股坐在雲歇的身側,後悔與恐懼的情緒也慢慢占據了他的心髒。
明知道,他明知道雲歇體弱,卻因為自己怄氣就逼着他飲下那麼多酒,好在如今隻是醉了,若是出了點什麼事情……
林阙不敢想。
他明明是最在乎雲歇身體的呀,怎麼就能因為情緒一時上頭就如此不知輕重。
喝酒誤事。
林阙甩了甩腦袋,吩咐宮人去煮了醒酒湯,随後讓想要上來服侍的宮人退下,自己扶着雲歇進了寝殿。
是的,他的寝殿。
林阙将人扶到床上躺好,先是在床榻邊站着愣了一會,随後開始慢吞吞的為雲歇脫靴褪衣。
他畢竟是個太子,最落魄的時候也就是自己給自己換衣罷了,這伺候人的事還是生平頭一遭,因此一舉一動都略顯生疏。
脫了衣裳,林阙才想起來還要給他擦身子,于是起身出去叫人端了盆水來,又将宮人攆走,自己親力親為。
做完這一切之後,林阙坐在床邊,看着雲歇的睡顔發愣。
許是因為喝了酒,雲歇那一貫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幾分。
鬼使神差的,林阙俯下身子,貼近了他。
輕輕的,在雲歇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而後,林阙忽地坐起身子來,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嘴唇。
如此冒犯,他是被鬼迷了心竅麼。
他沒瞧到,身後雲歇的睫毛幅度很輕地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