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目光仍有些漂移,似看非看地落到婉螢臉上:“我姓鐘名承止。姑娘不必如此客氣,随意稱呼便好。”
女孩立刻開懷一笑:“那……鐘哥哥,叫我螢兒就好。”
婉螢打小沒娘,與爹相依為命。她爹除了出診,便關在房内埋頭于書本,沒多教婉螢禮數,于是一聽到鐘承止這麼說,婉螢趕緊換了稱呼。
随後婉螢注意到鐘承止肩上停着下午那隻平安鳥,問道,“這是你養的鳥嗎?好漂亮呀。”
平安鳥立刻轉過頭,側對着婉螢,一副不想搭理的樣子。
婉螢隻覺得有趣還想逗鳥。鐘承止卻退了一步:“小心它啄人。”
平安鳥撲騰幾下翅膀,從大門飛了出去。
“看來它不喜歡我。”婉螢看着門外天空,嘴上雖是可惜,臉上卻是少女的純真笑容,但依然掩不住面容中那一絲成熟。
“我去取飯來,趕快喝點藥湯去去寒氣。要傷了身子誤了金榜題名可不劃算。”說完婉螢便一陣風地跑出房了。
雨已完全停下,婉螢穿過院子端來飯菜。二菜一湯,簡單倒也可口。湯裡還加了幾味補氣暖身的藥材,讓鐘承止略感驚詫。盡管隻加了一點點,但這幾味藥材不便宜,如此小鎮的小醫館居然會有。不過鐘承止轉念一想,這些年大華國泰民安,無災無禍,已現盛世之景象,加之建安鎮離京城不遠,有這些藥材倒也不稀奇。
鐘承止吃到一半,屋外傳來些聲響,接着聽到婉螢小跑着迎了出去。
“爹,回來這麼晚,淋濕沒有?”
婉螢爹看起來年近天命,已現佝偻之态,其面容陰沉,目光警覺而多疑,脾氣正如外表一樣古怪而難纏。但整個建安鎮就隻有婉螢爹通歧黃之術,脾氣怪就怪,鎮上人也得多讓着,不然生病了還得跑京城去看病。
婉螢擅自讓鐘承止住下,知道爹定不樂意,得趕緊說好,免得把鐘承止給轟了出去。婉螢便一邊幫爹取下背囊與油紙傘,一邊說道:“最近趕考人多,這一下大雨客棧都滿了。有一位公子沒地兒落腳,淋了個透濕,說想在咱這住兩日,還給了好些銀子。”
婉螢把鐘承止給的碎銀放到她爹手裡:“我安排他在耳房住着,說不準明兒天氣轉好他就進京了。平日耳房也空着,既不礙事還能換點銀子,對吧爹?”
婉螢喋喋不休地從鐘承止說到下午上山采的草藥,說到鎮上這幾日人多,說到今兒做的飯菜……她爹沒回答一句,隻哼了一聲表示聽到就往正房走。路過耳房時,婉螢爹看到正在吃飯的鐘承止,鐘承止便起身見禮。婉螢爹未作回禮,隻斜斜睨了一眼道:“别在我這亂跑。”說罷頭也不回地往正房走去。
鐘承止吃完飯,點燃耳房裡的油燈,從行囊裡取出本書靠在榻上讀。婉螢本想與鐘承止再說幾句話,但見鐘承止讀書,便不多打擾自己休息去了。
院子與夜色一同沉靜下來。
……
“沒錯吧?沒錯吧?對吧?對吧?”
一個人聲在鐘承止房間裡響起。
“沒錯,别吵。小心人都被吵醒了,見你一隻破鳥在這呱噪。”鐘承止翻身面向榻的内面,實在不想理這隻呱噪的平安鳥。
“快下手啊!下手啊!等什麼呢?誰是破鳥?誰呱噪呢?”平安鳥在榻上撲騰來撲騰去,在鐘承止身上飛上跳下。
“錯是沒錯,但是溶在血裡使的。而且這人也不正常,取出來估計人就沒了,沒處理好就成了殺人事件。這塊也算天子腳下,别找麻煩。”鐘承止回。
“把她拖到山裡給劈了,丢山坳坳裡去。誰也不知道。”
“我覺着把你撕了丢山坳坳裡是個好點子。别吵,我要睡覺,再吵就拿你去喂山裡的狐狸。”
“你撕啊!你丢啊!你喂啊!我還怕你不成!閻王可托付再三要我盯着别讓你偷懶!喂!喂!……”
外面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平安鳥立刻閉嘴,從窗戶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