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越聊越起勁,酒喝得也越來越多。備考多年的會試結束,連李章明都覺得要放縱一回,一壇壇酒接連擺上,誓要一醉方休。韓玉果不其然又喝吐了,幾人便開始揶揄其幸虧沒約在内場,不然要被繁斐看了醜态。
最後喝得空酒壇子在桌旁堆了一地。幾人才出霞淩閣,沿着霞淩道離開。
李章明始終是李章明,放縱開來依然點到即止,酒有上頭,但神志晴明。鐘承止與景曲雖喝了不少,卻好像完全沒喝酒一樣,毫無醉意。而韓玉吐了兩場,夜風一吹酒也醒了大半。隻有重涵與張海雲兩人歪歪扭扭地橫着走,鐘承止與李章明隻好各抓一個,生怕這倆家夥一不小心橫到水裡去。不過還好兩人酒量甚佳,無外人勸酒之時喝得尚有分寸,沒到酩酊大醉的份上。
回到馬車裡,重涵酒勁之下不住地往鐘承止身上蹭,緊緊抱着鐘承止的腰,手各種不老實,唇不停在鐘承止頸間鬓旁流連,醉醺的靡音打在鐘承止耳邊:“……你不要忘記,殿試過後……什麼都要答應我的……”
鐘承止靠在馬車内的榻後靠上,手臂擱在靠沿上撐着腦袋,由着重涵在自己身上胡鬧,低頭笑道:“當然,不過你得考在我前面。”
景曲一改平常端坐直視前方,換為抱臂面朝鐘承止與重涵的方向,雙目死死盯着重涵,一動不動。
這等注視之下,重涵就算再醉點也做不出更出格的事了。
回到重府,魏老叫來下人把重涵扶到房裡去。鐘承止與景曲則自行回房休息。
京城又度過了平靜祥和的一個春日。
……
後幾日,重涵每日帶着鐘承止在京城四處遊逛,連好多重涵自己都沒去過的地方也踩了一道。後來城内逛得差不多了,又去了京郊的諸多名景,除了皇宮大内與皇家庭院,幾乎把京城内外給踏了個遍。
鐘承止對所有事物都有濃厚的興趣,好些在重涵看來再平常不過的東西,鐘承止也要去探個究竟。于是去任何地方鐘承止都興緻勃勃,什麼都問,什麼都要看個明白。對于向導重涵來說,這當然是最大的動力與樂趣。
而且重涵發現,與鐘承止出門會不斷在其身上發現各種出人意料之處。例如去到梨園之地,會發現鐘承止熟知古今戲曲,甚至幫戲班子改了戲本。去到道佛之地,鐘承止能對着大師方丈談得頭頭是道,惹得對方不住贊賞。這種近乎無所不知知無不精的境界,已經不能說是異于凡人,而是根本非人可為之。
重涵不禁覺着,自己中意上如此一個内外皆非凡的人,恐怕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愛上别人了。
不過有一處地方頗為有名但沒去,便是大賭莊——臻融莊。
鐘承止與重涵學子聚會拿的三張闱票,不約而同都為鐘承止、重涵、李章明三人各一張。重涵總覺得自己這三人應該不會落榜,可此時杏榜未出,不知結果,無法兌現。對于重涵來說,幾張闱票兌的錢實在微不足道,不過能親自兌一下自己大名的闱票也是樂事,便與鐘承止一緻決定,殿試過後再去臻融莊。
霞淩閣每年一屆的風華榜與披靡榜擂台,分别在驚蟄與春分兩日舉行。今年為閏年,節氣都較晚。其中驚蟄正好在會試的九日間,無奈錯過。而春分則在靠近月底。
重涵往年驚蟄春分都在佛山,尚未回京,一直無緣得見兩榜擂台。今年終于能觀看一番,豈能錯過?早早就要魏老去備好披靡擂台的座位票,與李章明幾個約好了一同前去。重涵還問了問鐘承止是否要去打擂台,被鐘承止笑着搖頭拒絕了。
不過重涵現在并不想要鐘承止出去顯擺,開始覺得鐘承止是自己私有的東西,不願他人觀賞。于是僅僅隻是問問而已,絲毫沒有勸鐘承止去打擂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