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家之後,幺女當街被劫不知所蹤,二郎被陷害險些丢了官職,老将軍搭着的手緊攥在一起。
旁人或許不曾察覺,但他早有預感,天家對張家……積怨已久。
是該讓權的時候了。還有傺傺同穆蕭的婚約,他也該重新考慮一下。
“那個救下傺傺的小夥子可回來了?”老将軍問,他想見見這個被二郎誇上天的少年。
“我去瞧瞧。”張度自告奮勇道。
張度注定是要撲空的,當第一縷晨輝沖破魚肚白般的天空時,嘉魚還沒有回來,嶽國卻迎來一隊不速之客。
靖國,與嶽國比鄰,兩國國境疆界之處,常年混戰不斷,兩國水火不容許久。
這次來客也是氣勢洶洶,靖國的皇後——莊定皇後,親自莅臨嶽國。沒有一點征兆,彼時正是上朝之時,慕德帝聽到江公公來報,險些從龍椅上滑下來。
吃午飯時,張度說起這事兒,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心口,随後又惆怅地歎道:“父親和大哥才回來……”
“他們帶的人馬并不多,應該不是為戰事而來。”張弛搖搖頭,顯得鎮靜很多,他雖不懂朝堂之事,但說起用兵策略,頭頭是道。
老将軍贊同地點點頭,莊定皇後隻帶了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使者,許是來講和的。
昨夜那個少年沒回來,老将軍心裡還惦記着,便又問張度,“那小夥子可回來了?”
就算是要避嫌,也不至于到現在也不見人影吧,他一夜未歸,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沒有。”張度也不解,他悄悄觑了一眼抱着碗心不在焉的張福令,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傺傺應當也不知道。
吃過飯,張福令先是去了一趟嘉魚的院子,又失落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站在院子門口,瞧着滿院子的書畫,還有來來往往不停往地上堆放的婢女小厮,忙叫住一個從身旁路過的婢女,張福令詫異問道:“這是做甚?”
“末莉姐姐吩咐我們,要将後面庫房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曬一曬。”
“知道了。”張福令點頭,是她前些時候囑咐末莉的。
她來到庫房前,書畫被搬得差不多了,窗台上放着一個錦盒,精緻低調,張福令拿過來打開,裡面安安靜靜地躺着一支钗子,飽滿圓潤的珠寶點綴在钗頭,簡單的钗身通體純銀。
張福令有些驚喜,前些時候嘉魚說秋日該在頭上佩戴圓滿的珠寶,今日就當真翻出一支,她将钗子别到頭上,又差了一個小厮去前院留意着嘉魚的消息。
張福令坐在院裡看着小厮婢女們忙進忙出,成堆的字畫被攤開,有不少真迹,都是千辛萬苦才搜集到的。
但此刻張福令沒有心思去欣賞,眼見着日頭已經頂高,嘉魚還是沒有一點兒消息,她如坐針氈。
張福令緊攥雙手,目光死死盯着月洞門的方向,餘光瞧見末莉那個小丫頭一臉怅然立在一旁。
“怎麼了?”張福令問。
末莉咬着唇,嘴巴張張合合嗫嚅幾次,才道:“那日,奴婢匆匆跑回來,想着和将軍手握重兵,便一股腦沖去西賢王府,卻被告知将軍進了宮,”
末莉說到這頓了一下,又道:“傳話人是奴婢的同鄉,與奴婢相熟。但因此事事關小姐名節,她問了幾次緣由,奴婢隻道小姐尋和将軍有要事,哪知、哪知她告訴奴婢,和将軍進宮去找永安公主去了。”
末莉氣地跺腳,前些時候那些謠言,也沒見着和将軍來和小姐解釋,莫不是他和永安公主,當真有一腿?!
“末莉!”張福令呵道:“道聽途說而已,不可胡言亂語!你既知道女子的名節重要,此刻又在做什麼?”
況且,妄議皇室,是殺頭的大罪!
“奴婢就是替小姐不值得!”末莉癟嘴,“自從和将軍回來,來過府上的時候,一個巴掌就能數過來,他這樣,哪裡是珍重小姐……”
見張福令臉色微涼,末莉的聲音漸漸消失。
末莉這話倒是點醒了張福令,她托起腮幫,在心裡盤算這些日子同和穆蕭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對自己确實不大熱絡,那她對和穆蕭呢?張福令扣心自問,每次與和穆蕭接觸,她都無比勞累。
和穆蕭從來不會主動尋找話頭,與他聊天,當真是無聊到了極點。
張福令能感覺到,和穆蕭在故意躲着自己。
難道真的是永安公主?
那他大可以來同自己說清楚,何必這樣作踐戲耍她!
左右他們的婚約也是母親間的口頭承諾,她亦不是死纏爛打不解風情的人,他這般,讓三個人都不痛快。
若是換成嘉魚……
想起嘉魚,張福令吸了吸鼻子,這人到底去了哪裡嘛,至今不見蹤影。
正當張福令一籌莫展之時,張度喜滋滋跑進來,“嘉魚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