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梧幽篁裡深處,發出簌簌的聲音,夏日的尾巴還未過去,還是熱的讓人避而不及。
一陣風吹過,吹散了幾分熱氣,随之飄落的竹葉,配以純粹的藍和不染塵埃的白雲,細聽遠處有泉水的叮咚聲,任誰都會歎一句“夏日竹林也不過如此了。”
這原本是屬于五人的秘密基地,哪次來到這不是歡聲笑語,一身放松,可唯獨這次卻少了一人。
景銘她們全都身着淺色系,一切從簡,眼眶微紅的看向前方的土包前方還豎了個牌子,赫然寫着“宿梧弟子瀾郁之墓”
蕭明珩蹲下去撫摸着墓碑,不死心的發動親子咒,卻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親子咒起,互相感知,兩者相依。
景銘上前将他攙扶起,厲聲呵責了一句“胡鬧!”
“我總感覺小郁兒還在,要不咱們把衣冠冢給去了?”蕭明珩承着他的力道起來,虛弱的回道。
“對啊,萬一呢”遙笙無神的看向遠處喃喃道。
常言溪流是往前的,人也一樣,要往前看啊。
鬼斛,摸不清底細的一個人,百年前橫空出世,其對手無人能敵,全都死在他那雙短刃之下。
許攸甯擡手拿袖子擦去眼邊淚水“真是看狗了眼,鬼斛那個殺千刀的玩意,别讓我再看見他。也怨我,若往前一步也不至于瞧不出那該死的障眼法。”
遙笙看師姐哭了起來,不忍心将頭扭到一邊,肩膀聳動着。
墓碑正對着一個涼亭,青綠色的絹布随意搭着,四周镂空,這是她們五個人一磚一瓦親手砌築而成的。
涼亭占地也有兩間房子那麼大,内部設有琴桌,牆壁上挂滿了各種名貴的琴,古筝,琵琶,蕭,笛。其材質萬裡挑一,随意一把便是珍貴無比的音修法器。
書桌的周圍旁邊挂滿了書畫,全是五人的墨寶,各有各的風範,許攸甯的狂放不羁、遙笙的溫柔似涓涓流水、蕭明珩的内斂不失剛勁、景銘的端方知禮以及瀾郁的……龍飛鳳舞?
景銘從幽篁裡回來,不自覺的走近離韻齋,景銘剛推開門,就聽見一陣叮鈴鈴的聲音,鈴聲響過他仿佛看見一位衣裙飄飛的少女推開三層的窗戶,趴在那大喊着
“大師兄!你遊曆回來了?我的棠檸酪呢。”
景銘眼睛微濕看着她,應了句“唉,棠檸酪我買回來了,一直放在儲物袋裡保鮮着呢。”
景銘将棠檸酪拿出來,還冒着冷氣,上方點綴着一朵冰檸花,看着就涼爽,再擡眼,三層窗戶哪還有什麼人影,景銘手裡棠檸酪順勢倒地,高溫下化為一攤水。
景銘走的很慢,離韻齋很大,主殿是一個三層的樓,外觀氣勢恢宏,主殿周圍是一片湖泊,湖泊上有涼亭間布,期間沒有任何通道,經過離韻齋主人同意後,湖泊就是來路,步步生蓮。
蓮花盛開日,鯉魚躍龍門,青鳥栖息地,柳葉随風揚,三樓便是最美的觀景台。
自期期被師父帶回來那一日,景銘便将最好的都給她,遊曆途中看見個好玩意,就想着買下來帶給期期,更何況住處,更是在顧容和景銘日日監工下,請九州最好的工匠來制成的,後又佐以顧容的護體大陣,讓整個離韻齋認瀾郁為主,供瀾郁驅使。
景銘無神的撥動着不倒翁,那是他前年帶回來的,通訊牌不斷亮起,是有什麼事呢?
什麼事都沒有師妹重要。
他呆坐在離韻齋,從師妹失蹤到現在,那副臨危不亂的樣子全然崩塌。
景銘恍惚中看見瀾郁,高興的,沮喪的,得意的。
“師兄,我要的棠檸酪呢。”
“師兄,家是什麼?我也好想回家啊。”
“師兄,你下次遊曆能不能帶上我啊,我好想你,你什麼時候回來?”
“師兄,我突破大乘期了!師尊說以後我也能是一代宗師!您就等着瞧吧!”
……
景銘在離韻齋呆坐七日,出來後憑借着宿梧首徒的身份代傳掌門令,全力封鎖瀾郁身死的消息,稱瀾郁因病閉關。
離韻齋上方一抹青色逃出去,待出了宿梧地界幻化成一隻秧色的,肥嘟嘟圓滾滾的鳥,像是下定了決心,搖搖晃晃的向南邊飛去,奶糯糯的音調響起“你們都是大騙子,泱泱要去找主人。”
與此同時,離韻齋所有植物迅速暗沉,盛開的荷花含羞着合上了花苞,微垂着,嫩綠的荷葉逐漸變成灰色,柳樹的枝丫也悄悄躲了起來。
四道微光齊顯,訝然的看着離韻齋異景,四周調零,靈力不顯——界靈尋主。
星羅七星台,身着祭司服飾的林琅,正扒拉着星石,傳來道傳訊,林琅一揮手,初槿略帶哭腔的聲音傳來“林琅,我剛剛偷聽我師父他們議事,她們說瀾郁死了。”
星石落地,林琅呆愣,半晌才找回聲音“怎麼可能,你肯定聽錯了。”
三人是在百年前的書院談道認識的,至于是怎麼認識的嘛,說來慚愧,書院談道是衆派親傳弟子一同學習的地方,規模宏大,全修真界都着為重視。
可偏偏在開講第一天,瀾郁和初槿就打了一架還誤把林琅扯了進來,可這都是各派的心尖尖,罰也罰不得,還是顧容出面,罰她們三人打掃藏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