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啟光山内,衆位長老圍坐在圓桌神情嚴肅,幽紫的袍子富有神秘,每人手持一份卷宗,上面是一個個的年輕子弟的名字。
賀硯修率先說“零觑秘境雖機緣繁多,但其危險不曾堪破,十八門文書中說秘境内最低級的皆為玄階妖獸,上不封頂。”
天地玄黃為妖獸等級,其中天界最高。
窸窸窣窣的讨論聲響起又消。
“那此番弟子的修為便定在元嬰期。”執法長老對着名冊略微沉吟道。
話音剛落,名冊上的名字已褪了大半,零零散散的落在扉頁上。
衆長老一緻同意按照實力排序,取前三十名進零觑秘境。
賀硯修看着整理出來的名冊,自上而下的翻閱,目光落在排名第十一的賀遲緒身上,定了兩瞬就移開了。
名冊上沒有賀晚苡的名字,賀硯修也不會因為她聖女的身份便加上,幽都慣是如此,以實力為尊。
“那便如此,雖還有一年,但不定性因素太多,也可能提前開放,通知他們一聲,回源養神,是升是堕,全憑自己。”
散會之時,紫色紙鶴貫出,飛向各個方向。
度朔城小院内,三隻泛着紫靈的透明紙鶴越過窗戶,帶着晨間的露水飛來,分向不同方向,其中一隻撞向賀遲緒,靈力打入體内,消失不見。
瀾郁正吃着賀遲緒剝的堅果,眼光一凜看見紙鶴,她見過賀遲緒發過這般的,好似是另一種高級階段傳音,不遠千裡尋主,可跨過任何障礙,傳訊内容為他們二人所知。
“怎麼了?”瀾郁随口問道
賀遲緒待傳音消退,眼眸低垂,撚起旁邊的堅果剝着。
這堅果名為複靈果,外殼堅硬,不可用靈力強打,否則内裡果實便會化為靈氣跑了,隻能用手弄,果子有千般好處,難覓不說,剝開也很麻煩,沒有多少人吃它。
他剝過一個不吃,放進罐子裡,與罐裡的相碰,發出沉重的聲音。
賀遲緒溫潤的聲音傳來“零觑秘境在即,父親傳話回源養氣,随時準備着。”
“零觑秘境”瀾郁抓過幾顆果子,朝他遞去“是什麼?危險嗎?”
賀遲緒想着之前族裡的告誡,也不隐瞞,将所有情況都說出來,帶些少年心氣複言“秘境嘛,有得即有失,本公子出來後還是好胳膊好腿的。”
瀾郁不信置否的點點頭,她對賀遲緒的話慣是深信不疑的“那就行,遇到危險的話,你和其他人一道,在保障自己的安全下護着其他人,别傻不愣登的就一個人去了,當心裡面的妖怪吃了你。”
後面一句帶些吓唬中還有關心。
賀遲緒看着她那最後張牙舞爪的,覺得是少見的活氣,拱手起身作禮“遵命,定不負姑娘的囑托。”
他算算時日,一年,無論如何也夠了,夠給她解毒,毒解之後她便能去遨遊九州,看遍風光,領遍風土人情。
賀遲緒看着逐日鮮活的她,總不似初遇那般虛弱如浮萍,讓人看不到未來,他從未想因他一己私欲而困得她,困着得是人,但困不住心。
相反,他願雲昭如那雄鷹,翺翔于天地,自由自在的不被人拘束。
他亦相信,沒了他,雲昭會比現在快樂,她已有自保能力,深夜夢回中,他會被夢裡的雲昭姑娘一句道離吓得心悸。
他心裡陰暗一面叫嚣着,憑着他幽都少主身份,再多留她幾天,哪怕幾天就行。
瀾郁看着他失神的不知道在想什麼,伸手摸了一下藥碗,放涼了,在他面前擺擺手“貴公子想什麼呢?”
把藥碗往那邊推推,這碗是她的,這碗是貴公子的,黑漆漆的瀾郁看着舌根發苦。
“來,我們一起幹了它,提前預祝你秘境順利。”
兩碗相碰,發出聲響,随後,兩人一飲而盡,藥生生的喝出了酒的感覺。
瀾郁又拿出一顆糖漬話梅,送入嘴裡,壓壓苦味。
瀾郁拍拍她的那個乾坤袋,不經意間,漏出個甜甜的笑容,她一吃點心就覺得世間所有的美好也不過如此了。
苦味漸漸褪去,瀾郁才開口說道“這事應該怎麼查。”
未挑明,二人對視中便已了然。
“夜行衣送來的情報,今年度朔城屢遭奇事,關鍵是度朔城内絲毫不管,其中牽連什麼定有貓膩”賀遲緒對藥早就習以為常,喝完沒表情的說道。
瀾郁支着手歪着頭看窗外,光秃秃的枝丫上落着隻鳥“明日去瞅瞅吧,那位姑娘還去嗎?”
“不知,你去問問那位姑娘?”賀遲緒微搖頭。
瀾郁驚訝的看着賀遲緒,他帶回來的人為什麼要她去問,方姑娘為人處事很周到,瀾郁卻總覺得她有一種決絕,但她說不清那是什麼。
“她?要一直跟着我們嗎?”瀾郁轉過來看着他,眸底糾結的問。
賀遲緒看着瀾郁,嘴角浮起些笑意,微乎其微,在她轉過來的那一刻,又恢複平靜“不是,過些時日就走了。”
交易完成,天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