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親生的兒子都能下手,他們若是應了差事,怕不是要将腦袋懸在褲腰帶上了……
康定帝目光掃過下方瞬間變成縮頭烏龜的朝臣們,眼中閃過一絲愠怒。
林琬同樣将自己隐在人群中,靜靜旁觀着朝中這滑稽的一幕,也再一次深刻意識到上皇在前朝的威懾力,即使對方現在退居幕後,可對朝堂的掌控力卻絲毫不弱于他在位之時。
連上皇自己一手推到台前,已經在皇位上坐了幾年的康定帝,一時間也無法與之匹敵,在這種時候,竟沒有一個人堅定地站出來為皇上分憂。
還是司徒琰見滿朝無人開口,康定帝态度又暧昧不明,忍不住開口道:“不若讓本王去吧,終究此事因母妃而起,本王身為人子,本就有勸誡之責……”
“好——果然是朕的兄弟,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康定帝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開口。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彙,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
而另一邊,太清宮前。
康定帝新封的賢德妃正領着一個梳着道髻,身穿玄色廣袖道袍,眉眼間精光閃爍,一副仙風道骨模樣的中年道婆恭敬地立在太清宮外。
而與之态度截然不同的正是她身後的道婆——雖是這一次進宮,對方卻表現得怡然自得,此刻正揚着頭,悠然地打量着筆直站在宮門口的侍衛,裝模作樣地擡手撚着手指掐算了一番,随即便露出一個了然的神色。
那神神叨叨的模樣讓本以為又來了一個騙子的侍衛也有些摸不着頭腦,忍不住皺眉斂目瞪了過去,卻不料對方竟不多不閃,露出了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倒把那侍衛弄得一愣。
這時,康定帝身邊的進忠公公領着奉皇命前來勸說上皇的長樂王來了,正撞見杵在宮門口的賢德妃和她身後的一衆人。
聽聞聲音,那道婆随意一回頭,正撞上長樂王震顫的雙瞳,目露驚異之色,一個箭步就湊到跟前,彎腰仔細打量着對方的面相,又毫無規矩地直接伸手拉住了長樂王的左掌,細細端詳起來,嘴裡啧啧有聲道:“奇了怪了,天下竟有這樣詭異的命格,若安常理來看,你早應該是個死人才是——”
出格的行動,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驚得旁人差點跳起來。
一旁的侍衛更是迅速将之圍在中間,亮出了雪白的刀鋒……
今日陪同長樂王前來的小太監善财猛地将輪椅向後一拖,自己沖到前面擋在長樂王身前厲聲喝道:“你是何人,竟是如此大膽,還不快退下!”
誰知,那道婆非但不退,反而一臉嫌棄地看向善财。
“你才該讓開才是,你家主子看起來也是個命格貴重的,隻可惜福薄壓不住,雖然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強行給他續了命,可這并非長久之計,行的還是有違天理的邪道……啧啧……你看,這不……反噬就來了吧……”
說着,看着長樂王面露可惜之色,搖了搖頭。
“真是可惜了這命格,若是沒有破解之法,怕是噩運會一件一件降臨己身,還會波及血緣親人,想必這位貴人最近家中有不少禍事吧?”
善财見對方說得頭頭是道,又聯想起最近宮裡宮外的各種不合常理之事,聽得滿頭冷汗,卻仍然嘴硬着反駁道:“你……你胡說……這世上哪有這樣的事……”
嘴裡這麼說着,心裡卻已經信了三分。
那道婆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甩了甩拂塵,直接掉頭就走,丢下一句。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小道言盡于此,愛信不信——”
善财張了張嘴,被對方說得心裡毛毛的,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主子——長樂王,就見對方敲了敲輪椅的扶手,輕斥了一聲。
“善财,退下,不可無禮——”
善财扁了扁嘴,又看了一眼前方已經停下來的道婆,不情不願地退到了長樂王的身後。
“你這後生,倒也算有點眼色……”
見得罪自己的善财被斥退了,那道婆停住了腳步,滿眼笑眯眯地看向長樂王,開口贊道。
“不敢當真人的誇贊,隻是有個問題想問真人一句——真人俗家可姓‘馬’?”
司徒琰面對此人的誇獎,并未露出欣喜之色,反而面色凝重,轉而抛出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