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意并不意外。
才剛就遇到了徐瑾容,他又提起慕琛在附近射獵,她若是與慕琛有緣,自是會遇到慕琛。
所以,沒什麼好驚訝的。
她莞爾一笑,“六殿下。”
慕琛難掩心底的失落。
哪怕她對他直呼其名,亦或是叫他一聲“祁公子”,他心裡都會好受許多。
這不鹹不淡的一聲“六殿下”,當真是太過疏遠了。
瀾誠聽樂呵的,先是問:“四姐,你原來認識六殿下啊。”
慕琛期待地看了兩眼瀾意。
瀾意面上毫無波瀾,淡然道:“自上次後,就相識了。”
瀾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後突然反應過來,道:“不對呀,那為何六殿下獨獨對你打招呼?”
她把瀾心拉到身邊,“我和瀾心也在啊!他為何隻看得到四姐,隻對四姐打招呼,難不成他心悅四姐?”
慕琛剛要感歎瀾誠聰慧,沒想到瀾意直直地往前走,“莫要胡說。”
瀾誠“哦”了一聲,跟上了瀾意。
聽潤與瀾心一言不發,皆看了慕琛一眼。
慕琛也不氣餒,跟上了瀾意等人。
“你們也是要上山嗎?正好,姑母和書昭在上面等我,我和你們一道上去吧。”慕琛不等瀾意同意,直接走到了瀾意身邊,把瀾誠擠到一邊去,氣得瀾誠憤憤瞪他一眼。
瀾意無奈,隻能默許他跟在身側。
慕琛知道,瀾意現在心裡沒有他,她也認為自己對她的喜歡華而不實,所以她不願意親近他,都是正常的。
至少,她沒有因為上次的事而反感他。
他可是看見過她反感一個人的模樣的。
一路上鴉雀無聲,安靜得落針可聞,就連一直笑嘻嘻的瀾誠都止了笑,隻瞪着慕琛。
他們姐弟四人皆不言語,跟在身後的侍女和侍衛也不說話,這樣的氛圍真是冷清到了極點,加之山間靜谧,除了他們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以及淺淡的呼吸聲,再沒聽見任何聲音。
慕琛不由得緊張,想跟瀾意說話,開口道:“前些日子聖上派我到刑部曆練,我想,如果梨嬸……”
瀾意打斷他,“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希望這個世間少一些冤假錯案,弱者不受欺辱。”
慕琛面上一喜,原來瀾意這麼了解他。
“是,我就是這麼想的。”慕琛道。
“願你能堅守本心,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瀾意微微笑着說,前世的楚王殿下是諸皇子奪嫡中的勝利者,想必大榮在他的管理之下,變成另一幅景象了吧?
隻可惜,她看不到。
慕琛果斷點頭,笑得無比燦爛,像一束透過稀疏樹葉空隙的光,照在她身上,令她滿身斑駁光影。
他跟她一樣對郁颢深惡痛絕,想必也會平祖父數年冤屈吧?
…
…
入了夜,月明星稀,隻聽得見陣陣微風。瀾意單手撐着頭,在月光下看着書。
沐浴更衣,洗淨一身的疲憊,瀾意打算再看一會兒便入睡。
今日值夜的是白蔻,她悉心鋪好床鋪後,掖着手走到瀾意身邊,行禮道:“姑娘,該歇息了。”
瀾意心裡有數,“你先去歇着吧,我再看一會兒書就睡。”
白蔻想勸兩聲,見瀾意擺了擺手,她這才收回想說的話,退了下去。
瀾意将書放下,靠在床邊擡眼看今晚的夜色。
月光如此皎潔明亮,一塵不染。
她歎口氣。
若不能除掉秦王,那麼李家會再次重蹈覆轍。
秦王終究是皇子,她該如何除掉秦王?
刺殺……這種想法當然不行。
那就隻能慢慢搜集秦王的罪證了。
如今太子尚未被廢,諸皇子野心未顯……
瀾意一臉惆怅,雙手撐着頭。
霎時間,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打斷了她的思緒。
那人是慕琛。
瀾意納悶,望一眼四周,問:“你為何會出現在這?”
慕琛的動作很輕,落地之時踩到枯黃的樹葉,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來,隻驚動了眼前的她,沒有驚動旁人。
李家那麼大,他是如何找到她的院落的?府上護衛都去哪了,怎麼沒有發現慕琛?
慕琛讪讪答,“我有些睡不着,想來跟你說說話,看到你的院落還點着燈,就大膽地過來了。”
瀾意驚訝,“你……”
明明該語文倫次不知所措的是他,但她就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不住,貿然來訪。”慕琛表示歉意。
瀾意好不容易才順了一口氣,“算了,我也睡不着,有個人陪着說說話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