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颢将酒灑在地上,“我當然是要以此酒,敬我曾經的嶽父,他過不了多久就會——”
他止住笑,沒有把話說完。
“所以我要提前祭奠他。”郁颢得意洋洋地說。
“二公子好生厲害。”美人恭維道,撲在郁颢懷裡,将頭埋了起來,露出厭惡的神色。
還世家出身的公子呢,這般沒有教養。
将酒水灑在地上,與野狗往地上撒尿有何區别?
厭惡夠了,美人從他的懷裡直起身子,嬌滴滴地問了一句:“二公子,您是怎麼做到的呀?”
郁颢眼神一緊,掃視這個廂房,除了舞女便是他最親近的兄弟,酒意上頭,他也覺得身子熱了許多,遂道:“我自然是有我的妙計。”
眼前這個美人跟他有一段時日了,他也查過美人的底細,家中僅有一個病弱的母親,底細非常幹淨。再加上美人貌美又和順,事事都順着他,給了他極大的滿足感。
所以他極喜歡這個美人,願意跟美人說他的一些私事。
他揮揮手,示意美人附耳過來,低聲說:“李四姑娘的父親是鴻胪寺卿,鴻胪寺卿能接觸到的人,無非是些外國使節。為了害他下獄,我花費重金,買通了那些外國使節,讓他們在宴會上做出刺殺太子的舉動——”
美人及時堵上郁颢的嘴,“噓,二公子,奴家明白了。”
女人能明白什麼?
郁颢輕蔑一笑,“我再跟你說詳細一點吧。”
“二公子!”美人着急起來。
她越着急,他越覺得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
“他們一行二十多個人,幾乎全被我收買了。有一人必須做替死鬼,當着獄卒的面招出李寺卿,死在牢獄中。其餘人則趁亂逃跑,若是逃出去了,我今日戌時便派人去城外的桃花山,将重金給他們。若是他們運氣差,逃不出去,我也會命人善待他們在西陳的親人。”郁颢看着美人張大的瞳孔,愈發覺得自己真是機智。
花了這麼多錢,換李三老爺一條命,值了!
“二公子,您真厲害,又有智謀又心善,奴家好欽佩您呀!”美人笑容滿面地說。
郁颢哈哈大笑,“我本就是這樣的人!還有,以後讓你欽佩的時日要多少有多少,别如此大驚小怪的。”
“是是是。”美人當即便附和郁颢,“二公子最是聰穎無雙。”
郁颢伸出酒盞,美人見狀将其滿上。
他看着慢慢一杯的酒水,心裡的聲音愈發地陰冷。
他多麼想看到李瀾意傷心垂淚的模樣啊!
“那個樣子,一定美極了!”郁颢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美人不明所以,“二公子在說什麼,奴家怎麼聽不懂?”
郁颢一曬,“你無需知道。”
“是。”美人道。
她耐着性子哄了郁颢許久,終于将他哄得吃醉了酒,動彈不得。
目的已經達到,她讓廂房内的舞女紛紛退下,叫了店内小厮來收拾殘局。郁颢等人,也被他們帶來的小厮帶回了府。
美人看着還未落山的太陽,算了算時辰。
現在,姑娘應該會來了。
一個店小二匆匆來到她面前,說:“橘紅姐姐,有人在後院等你。”
橘紅應了一聲,“知道了。”
她整理好衣襟,嫌棄地拍了拍被郁颢碰過的地方,迅速下了樓梯,去了同德樓的後院。
後院是個極其雅緻的庭院,有到了秋日也青蔥的樹木,正中央有一個小池,瀾意正坐在池邊的石凳上,與暮雲、拒霜一同等着她。
一看到瀾意,橘紅熱淚盈眶,連忙對瀾意行禮,哽咽道:“橘紅見過姑娘。”
暮雲和拒霜将橘紅攙扶起身,三人相視一笑。
“橘紅,你眼下可明白我為何将你送到他身邊了嗎?”當初将橘紅送到郁颢身邊,瀾意心裡不知有多慚愧,生怕有朝一日橘紅會怨恨上自己。
當隻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前日防賊的?
瀾意前世與郁颢多年夫妻,知道郁颢生性自大,且難過美人關,所以她重生後,派了橘紅去郁颢身邊。
若不安插一個心腹在郁颢身邊,瀾意心中始終不踏實。
橘紅說話還帶着哭腔,“姑娘,奴婢都明白的。當初我無依無靠,阿娘生了重病,被迫跪在街上賣身救母,還惹得不少流氓地痞調笑。是姑娘出現在我面前,命護衛将他們都趕跑,給我銀兩醫治母親,姑娘的大恩大德,橘紅沒齒難忘。”
“姑娘,橘紅說過,隻要能救得了我的母親,姑娘要橘紅做什麼都心甘情願。”橘紅道。
“好好好……”瀾意開門見山道,“方才我瞧見郁颢喝醉了,你今日見過他了嗎?”
橘紅點頭,将方才在廂房裡的話一五一十地轉告給瀾意,最後再重複一遍最重要的地方,“今夜戌時,桃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