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内。
晨光熹微,一道金燦的陽光自天邊灑上宮牆之上,宮婢内侍忙碌的身影變得清晰可見。濃濃的霧氣彌漫正中,層層交疊,擡眼望天,透過雲霧看到耀陽的光,令人眼花缭亂。
幾個宮婢内侍在前為瀾意與慕琛帶路。
昨夜慕琛雖然沒有折騰到很晚,但是今日要入宮,瀾意被迫天不亮就梳妝打扮,精氣神還是弱了些,勉強靠脂粉遮住了眼底的疲憊。
瀾意成為了王妃,身份地位大不相同,換上一身紅色大衫冠服,頓時感覺頭頂沉甸甸的,連走路也有些費勁了。
慕琛便讓瀾意挽着他的手臂走路,一路上内侍宮婢見到他們夫妻二人紛紛退讓。
他在瀾意耳畔溫聲說:“别怕,今日有我在,我隻跟聖上說幾句話,很快就回去找你的。”
瀾意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無非是怕她受到六宮嫔妃的刁難。
鄭皇後是個端莊賢良的女子,關愛呵護身旁的女性,在她看來,這樣的人的确适合做皇後。前世因為太子被廢,她冒險向隆化帝求情,提到了自己早逝的堂姐,沒想到情沒有求到,反而讓自己遭到隆化帝的厭棄。
偌大的坤甯宮,皇帝幾年不踏足,後宮嫔妃除了日常請安,都不敢貿然前往,跟冷宮沒什麼兩樣。
鄭皇後外表溫柔,内心也是柔軟的,好幾年沒有人與她說心底話,她于隆化二十九年郁郁而終。
再者,瀾意的親姑母可是李貴妃,李貴妃必定會護着她。
“阿琛,你别擔心,有皇後娘娘和姑母在,我不會受到半點委屈。”瀾意眉眼彎彎,和顔悅色地說道。
慕琛仍是擔心,走路的步伐都放緩了許多。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慕琛側過頭去看瀾意,“我與這些妃嫔沒有多少往來,但知道有幾個是比較尖酸刻薄的,喜歡針對人。”
瀾意輕笑一聲,“說那些尖酸刻薄的話嗎?你見我李瀾意怕别人說嗎?”
一點唾沫而已,她視若無睹就成。
慕琛知道瀾意不會怕,但他就總覺得會有事。
“她們刁難你,你不要管,等我到,我為你撐腰。”慕琛道。
瀾意搖搖頭,“我自己能面對。”
前世郁夫人對她多番刁難,經常在她面前擺婆母的譜,拿着孝道來壓她,都被她巧妙應對了。
郁夫人氣得直咬牙,偏她還不能反駁什麼,隻好就此作罷。
瀾意從來都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還未與郁颢撕破臉皮時,瀾意總對郁颢使小性子,郁颢心裡雖不情願,面上不顯,還是順着她去了。
她隻有前世的最後幾年受到了委屈。
比起家人盡失的苦痛,那點委屈算什麼?
慕琛不知道瀾意經曆過這些,聞言又覺得瀾意對他太過生疏了。
他不悅地撇起了嘴,“原來你還是把我當外人,我們分明都是夫妻,還……”
青天白日的,又在皇宮大内,瀾意生怕慕琛說出令人面紅耳赤的話,忙踮起腳用手捂住慕琛的嘴巴。
那幾個宮婢内侍識相低頭退避幾步,讓他們二人親熱。
慕琛一臉疑惑,因為嘴被瀾意捂住了,他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含糊不清,道:“瀾意,為何捂我的嘴啊?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這樣的話,慕琛也能脫口而出。
瀾意臉上微微泛紅,撇過頭去說了一聲沒有。
見她松了手,慕琛抿着唇角,偷偷回味方才的滋味。
京城貴女都會有新鮮牛奶養手,瀾意也不例外,一雙柔荑如雪般白,帶着淡淡清香,令他回味無窮。
她害羞不看他,但他不害羞啊!
他可以去看她。
慕琛低下身子,往瀾意眼前探去,二人四目相對。
“夫妻一體,我們相互信任、依賴,這樣才會伉俪情深。”慕琛認真道。
瀾意輕輕點頭,臉上紅暈未褪,輕聲說:“好,我知道了,皇後娘娘她們都在等着我呢,我先走了。”
話音剛落,不待慕琛回應,瀾意便帶着暮雲和拒霜往前走了,前面退避的兩個小内侍見狀忙給她帶路。
如今她成了王妃,她的貼身侍女也有了随她走進皇宮大内的資格。
坤甯宮在乾清宮的後面,瀾意與慕琛分了手,沒走幾步就到了坤甯宮内。
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畫屏親自來迎接瀾意。
她恭恭敬敬地向瀾意行了個全禮,垂首道:“奴婢見過楚王妃。”
畫屏見到她,能給她行全禮,已經是極為尊重她了。
像畫屏這樣的大宮女,一言一行皆代表了主子,宮裡的低位妃嫔見了她,都要給她幾分薄面,瀾意怎好坦然受這樣的禮?
她連忙上前攙扶畫屏起身,面上挂着一個極為和緩的笑容,道:“姑姑客氣了,我在皇後娘娘面前是晚輩,不敢托大拿喬。”
瀾意這話沒說錯,她祖母、母親以及諸位伯母叔母身邊的丫鬟,她都要尊敬的,更别說皇後的大宮女了。
畫屏很滿意瀾意的舉動,對瀾意的敬意更深了,微微彎腰做出請的動作,道:“楚王妃請随奴婢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