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姑姑。”瀾意客客氣氣道。
殿前的兩個宮女見瀾意要過來了,提前給瀾意屈膝行禮,打着簾子讓瀾意進去。
瀾意前腳剛邁進正殿,後腳便聽見談笑聲戛然而止。
瀾意規規矩矩給衆人見禮,鄭皇後含笑給她賜座。
一個打扮富麗堂皇的宮妃摸了摸頭上的狄髻,随意地瞥了瀾意一眼,說:“皇後娘娘,妾還以為楚王妃多年輕貌美呢,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瀾意才剛坐下,還未坐穩,這位宮妃就直接來陰陽怪氣了。
陰陽怪氣誰不會?若是瀾意她承認自己貌美,那就是紅顔禍水,會帶累壞了單純良善的慕琛。
男人自己不作為,怪女人做什麼?
沒本事的男人才會把一切罪責都歸咎到女人身上。
心裡這麼想着,瀾意面上波瀾不驚,隻平靜道:“各花入各眼,娘娘覺得神清骨秀的女子,落入别人的眼裡卻是相貌平平的人,反之亦然,隻看人心如何去想。”
“瀾意說得對。”李貴妃很快接過話頭,“況且我朝選後妃、王妃都是重德不重色,姑娘家品行端正就好,容貌隻是錦上添花。如妃,你說呢?”
陳如妃聞言輕聲嗤笑,不情不願地說:“貴妃娘娘說得是,妾受教了。”
李貴妃懶得同她争論。
瀾意聽到宮妃的身份,莫名歎口氣。
是深牆宮苑的可憐人啊!
陳如妃年輕時膚白貌美,性子跳躍活潑,十分得隆化帝喜歡,生下齊王後就封了如妃。後來後宮裡來了一批又一批的美人,陳如妃年歲漸長,又因愚鈍不得隆化帝喜歡,隻能守着自己的兒子過日子。
後來齊王也參與了奪嫡,被隆化帝厭棄,連帶着牽連了她。
瀾意深深看陳如妃一眼,隻是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她不會放在心上。
“好了。”鄭皇後柔聲道,目光慈愛地看着下首的瀾意,說:“你昨日才同六郎成婚,想必叮囑的話你也聽了不下十多遍,今日我也不啰嗦,隻讓你認認這些後宮嫔妃。”
瀾意站起身,走到正殿中央,向鄭皇後見禮,輕聲應聲是。
錦繡上前一步,依次向瀾意介紹六宮妃嫔,每位妃嫔都給瀾意送上了價值不菲的見面禮,瀾意也讓暮雲和拒霜回禮。
瀾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靜靜聽着六宮妃嫔說話。
衆人的目光皆彙聚在瀾意的身上,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關于瀾意的事,李貴妃聽到一些地方不太對勁,還會出言糾正。
陳如妃的腦子不太靈光,總是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
“昨日我聽四郎說,楚王妃在婚宴上檢舉了一個人,皇後娘娘,此事是真的嗎?”陳如妃似笑非笑道。
說起昨日的遭遇,鄭皇後腦中也恍惚。
她參加過那麼多皇子的婚宴,頭一次這種事。
因為太過新奇,她昨晚還跟錦繡提起過。
鄭皇後沒那麼多壞心思,道:“确有此事。”
“哎呀!”陳如妃大叫一聲,一副驚恐萬狀的模樣,“楚王妃怎的如此聰慧?”
一向跟陳如妃不大對付的安妃瞥了她一眼,咂舌道:“難道要知情不報嗎?”
安妃沒有生育皇子皇女,敢正面回怼陳如妃,靠的就是隆化帝的聖寵。
況且,她娘家幼妹安幼黎與瀾誠交好,愛屋及烏,她可見不得陳如妃這樣陰陽怪氣瀾意。
陳如妃依舊不依不饒,“那人是貞順貴妃的侄子,勇國公府二公子郁颢。聽說,曾經還是楚王妃的未婚夫呢。想當初,楚王妃應該與郁颢兩情相悅過吧?”
她特意拉長了尾音,期待瀾意的反應,想從瀾意的臉上看到一些慌亂神色。
不過沒有。
瀾意恨不得親手解決了郁颢。
兩情相悅?
這更是子虛烏有的事。
今生沒有,前世隻她一人單相思。
“如妃娘娘話中之意,是想說我對郁二公子舊情難忘?”瀾意問。
陳如妃見瀾意說出了自己想聽的話,果斷回應,“難道不是嗎?”
瀾意深覺好笑,“還真不是。若我對他有一絲半點的留戀,又怎會主動退婚,并當衆檢舉他?”
李貴妃幫腔,“是啊,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也沒見過那個女子把心上人給告了的。”為了追求認同感,李貴妃将頭撇向鄭皇後那邊,問:“皇後娘娘,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鄭皇後處事公正,從不偏幫一方,向來是就事論事,妃嫔之間的拌嘴,她一個皇後參與進去有失身份,所以她就靜靜地聽着,若有誰說得過分了,她才會出面斥責。
李貴妃說的話,鄭皇後頗為贊同,輕點了點頭,說:“貴妃說得有道理。”
“如妃,六郎與瀾意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你說話要注意分寸。”鄭皇後肅容道。
陳如妃低頭應是。
隻是她心裡仍不服氣,非要在這件事上挑刺,問:“如若楚王妃冤枉了郁颢,又該如何自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