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化帝大喜過望,“兒謹遵母親的令!”
柳太後再次閉目養神,歇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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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化二十五年五月二十日,隆化帝帶領一衆宗室祭祀,當着祖宗的面,宣告立皇六子琛為太子,日後繼承大統。
隆化帝嫌先太子居住過的東宮太過晦氣,命工部重新翻修一遍,務必要修得寬敞明亮,富麗堂皇。
李四老爺是工部侍郎,給自己親侄女修葺東宮,他樂不可支,日日親自監控,指揮工部官員。
曆時整整十個月,東宮終于修葺一新。
瀾意與慕琛便搬進了東宮。
不過,在這之前,她與慕琛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個地方名為——烏蘭國。
瀾意總覺得蓉吉還活在世上。
慕琛并不抱有希望。換句話說,他自出身起就沒有見過親生母親,對親生母親的感情不是很深。可以說,是一種執念。
這是瀾意提出的建議,他不想讓她傷心難過,就答應了此事。
如若找不到她,他也不會氣餒,就當是陪瀾意在烏蘭國遊玩,欣賞烏蘭風光吧。
一路上,瀾意看着那些黃皮膚卷頭發藍眼睛,戴手環腳環的行人,總是充滿了好奇,笑着搖晃慕琛的手臂,示意慕琛看過去。
慕琛從不掃瀾意的興,乖乖看過去,時不時說些贊美之詞。
某日黃昏後,二人走到了一片草地之上,看着不少烏蘭百姓圍在一處。
瀾意牽着慕琛的手,好奇地問:“這是在做什麼呀?”
那些烏蘭人聽不懂中原話,皆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旁邊的烏蘭人也順勢看了過去,一個懂中原話的烏蘭女人走了過來,笑嘻嘻地問:“你們是大榮人?”
瀾意忙不疊點頭,“對,你會中原話?”
烏蘭女人嘿嘿一笑,“我原先是不會的,多虧蓉吉阿姑教我,我才能說出一口流利的中原話。”
瀾意怔了怔,下意識看向身旁的慕琛。
慕琛瞳孔微微張大,有着泛紅的迹象,眼珠不停晃動,嘴唇張張合合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那麼你說的這位蓉吉阿姑在哪裡呢?”瀾意回過神來問。
“在那裡呀。”烏蘭女人側着身子,指了指伴随夕陽而舞的女子,頗為得意地說:“她就是蓉吉阿姑,我們烏蘭國最美豔的女子。”
蓉吉此刻正轉過身來舞動,擡手撫弄面紗,一眼便注意到那為身長玉立的少年郎。
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及她心裡的那個人。
隻一個眼神,她就知道,他是她用生命孕育出來的人。
許多年後,蓉吉還記得那個午後,常常跟自己唯一的孫女初曉說起。
初曉已經十五歲,是個小機靈頭,不喜拘束,隔三差五出宮去找祖母,聽祖母說起往事。
但這一件事,初曉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啦!
她捂住耳朵,噘嘴問:“祖母,您能不講這事了嗎?”
坐在太師椅上的蓉吉搖了搖頭,她雖變得蒼老不少,但歲月從不在她臉上留下痕迹,淚痣之上的眼睛洋溢着笑意,說:“不行,你要是不想聽,我就命人進宮去,告訴阿琛和瀾意你在我這裡,讓他們把你揪回去!”
“不要啊!”初曉痛苦嚎叫,“我才不想回宮去,我想像三姑母一樣,追求自己喜歡的少年郎。三姑母當年,為了追到我沈家舅舅,都追到淮安去了!我也要這樣!”
蓉吉聽覺靈敏,聽到屋外急促的腳步聲,但笑不語。
“太女,太女!”宮婢揚着嗓子喊,十分焦急,您在這裡嗎?”
初曉連忙躲至蓉吉屏風後面,“祖母,等會兒來人了,您記得告訴她們,我不在這裡,我去淮安找三姑母支招了!”
三公主當年為了讓沈尋燦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使出了渾身解數,終于讓沈尋燦離不開她。如今,她也如願以償,讓沈尋燦成了自己的三驸馬。做為賠償,三公主勉為其難陪沈尋燦住在淮安。
蓉吉笑着搖頭,嗔怪一聲:“這孩子。”
誰知過了片刻,來的不是宮婢,也不是内侍,而是慕琛和瀾意,當今聖上和皇後。
瀾意和慕琛先給蓉吉打聲招呼,坐至一旁的椅子上,瀾意淡聲道:“三——”
還未數到一,初曉就乖乖走了出來。
“母親,您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呀?”方才被瀾意找到,初曉還一臉沮喪,現在她臉上的沮喪驟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崇拜。
瀾意微微笑着,并不說話。
慕琛道:“母親和你心連心,自是知曉你的心思。”
初曉人小鬼大,吐了吐舌頭,蹲至瀾意和慕琛中間,讓他們二人雙手緊握。
“我才不要母親和我心連心,我要父親母親心連心。”初曉笑道。
“這是自然。”慕琛忙道。
夜已經深了,帝後二人攜手走在宮道之上,瀾意抱住慕琛胳膊,将頭靠在慕琛肩膀上。慕琛含笑側過頭去,用另一隻手撫摸瀾意的頭。
“就快到了,别着急,我在陪你一起走呢。”慕琛溫聲道。
瀾意颔首。
他們前世沒能攜手走過的路,今生攜手走過,雖然如今是未知的事,但瀾意可以斷定,日後絕對是萬事勝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