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武做事爽利,不一會兒便帶着郭大夫到家裡來了。
他朝屋裡大聲吆喝了一聲,“小雨、小六,快出來,郭大夫來了。”
一邊說着,一邊把郭大夫請進屋裡坐下,沖郭大夫憨厚一笑,去廚房燒水。
“甄屠戶,不必忙活。”郭大夫趕忙站起身來攔住甄武,他知道甄屠戶家裡常年喝冷涼了的白開水,此時出去必定是去廚房燒水沏茶去了。
可甄武生的五大三粗,又怎麼是他一個正常身形的中年男人攔得住的。阻攔不住,想到兩家的關系,索性不在阻攔,摘下肩上背着的藥箱,重新坐下。
甄雨與小六聽見聲音,一前一後進屋,郭大夫打眼一看,甄雨這丫頭面色紅潤,一雙瞳仁黑得發亮,炯炯有神,顯然已經恢複了,倒是跟在甄雨身後這小子,唇色極淡,面色也蒼白得緊,甄武與他說受了傷,怕是已有多日,有些嚴重。
郭大夫沖着甄雨笑了笑,語氣輕松,“小雨坐下,把手放這。”
他搭了搭脈,又看過了舌相,收回手緩緩道,“已無大礙了,隻是日後要小心些,都是大姑娘了,怎麼在家裡還能摔倒呢?若是摔到要緊的地方出了事兒,你爹得多着急,你爹就你一個孩子,便是為了你爹,平日裡也穩當些。”
連藥都沒開,隻囑咐了好好休息,便輪到趙睚看診了。
同樣讓人坐下,先把了脈,又掀開袖子看了傷口,隻一眼,郭大夫的眉頭便皺了起來,比他預料中要嚴重許多。
“你這可不是普通的傷,你這是被山裡的野物給傷了,這幾日過去,傷口發作了,一直愈合不了。若是再拖延下去,你這條手臂就不用要了!”郭大夫醫者仁心,自然看不慣病人糟踐自己的身體。
郭大夫又問,“别的地方可還有傷?”
趙睚點頭,他瞥了甄雨一眼,又低下頭去一言不發,若非這身量筋骨,郭大夫簡直以為面前的病人是哪家新進門的小媳婦了。
甄雨是個急脾氣,一着急起來也不記得之前要避着趙睚的事情了,開口催促道,“既然還有傷,那就快點給郭大夫看看,在這裡不言不語的,郭大夫又不是那街上的神棍,猜不到你心裡的話,也看不到你被衣服遮住的傷!”
趙睚面色一下子白了,似乎被甄雨吓到了一般,他緊緊拽住自己的衣擺,低着頭輕聲道,“男女有别。”
甄雨的臉一下子紅了,倒不是因為害羞,而是感覺剛才那一番話指責錯了人,她冤枉了趙睚。
她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步伐極快,走到門口又猛地回過頭來,走到趙睚身邊,沖着趙睚拱了拱手,“剛才那番話對不住了,是我沒想到。”
語畢,轉身出去了,這回貼心了許多,不僅出去了,還把房門一并關上了。
郭大夫笑着對趙睚搖搖頭,“小雨這丫頭一向如此,不似閨閣女子那般溫婉,她跟着甄屠戶長大,同甄屠戶一樣不拘小節,你不要把她的那番話放心裡。”
趙睚搖搖頭,并不說話,他沉默的脫下上衣,露出精幹的胸膛,一道爪痕從鎖骨處向左下貫穿,結了一層薄痂,微微一動便向外深處膿液。另有一些傷口,有新有舊,幾乎整個上半身沒有一處好地方。
郭大夫的眉毛一下子皺了起來,“你……你這是遇到了什麼野物,你小子真是命大,若再深一些,便是神仙也救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