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是想躲着趙睚,不跟他産生過多的聯系的,眼下也顧不得了,犀利給出定心丸,“隻要是熟的,我跟爹都能吃!”說完,還給趙睚使了個顔色,意味深長的說,“菜湯都愛吃。”
趙睚動作一頓,顯然也是想起來他來到甄家的第一頓飯了,他不動聲色地咽了口口水,似乎回到了被菜湯毒害味蕾的那個夜晚。
“那我就試試。”
見趙睚松了口,甄屠戶也不煩躁了,也不哀聲歎氣了,他高興的把豬肝從盆裡拎出來,涮洗了幾遍洗得幹幹淨淨,遞給跟在一邊幫忙的甄雨,沖甄雨使使眼色讓甄雨送進去。
甄雨無奈的接過豬肝,縱然她跟她爹說過了她與趙睚并無可能,可她爹還是不遺餘力的撮合她倆。
不過她也好奇用溜肉片的做法做豬肝好不好吃,到底接了過來,送到廚房去。
“豬肝洗好了。”隻五個字,多餘一個字不說,表現得相當冷漠相當有距離感了。
如果做個統計,就趙睚來到他家裡說話的數量,她爹都得比她多。
趙睚仿佛沒有察覺一般,揚起頭來沖甄雨溫柔的笑了笑,語氣溫柔,“多謝姑娘把豬肝送過來。”
趙睚雖來到甄家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可甄家賣着豬肉,家中自然不缺肉吃。而不論是甄武,還是甄雨,都不是吝啬的人,自打趙睚接手了廚房,每日裡要些什麼食材,家裡有的就直接留下來,家裡沒有的甄武沒有二話直接便去買。
這一段時間好飯好菜吃着,趙睚的傷口恢複的極快,面色也早不如初到家裡那日的蒼白,仿佛一陣風便能吹走似的。
如今他膚色雖白,卻仿佛上好的瓷器,自有溫潤生機之感,身量仿佛又高了幾分,身上的肌肉也慢慢的充盈起來。
一眼看去絕不是破碎可憐之感,而是健康的,甚至周身充斥着一種莫名的、幸福的、人夫之感。
甄雨嘴唇微微顫抖,她在想什麼啊啊啊啊!趙睚?人夫?她腦袋壞掉了嗎?竟然會把這四個字放在一起。
趙睚仿佛并未察覺到甄雨的異常,他動作從容地按住豬肝,修長的玉色手指陷進豬肝暗紅色的紋理,因為微微用力,可以清晰的看到趙睚手背上明顯的青筋。
另一隻手提起菜刀,略微在菜闆上切了兩下,便迅速的切上豬肝,不過瞬息的功夫,一葉豬肝便被切成了銅錢厚度的均勻薄片,接着被一摟而起,放在一邊的盤子裡。
暗紅、極緻的白與冷淡的青,構成了甄雨眼前的極緻畫面。
因着要做溜肉片,趙睚早早便泡好了澱粉,他倒掉多餘的水分,把濕澱粉倒進盛放着豬肝的盤内,抓拌均勻,讓每一片豬肝都均勻的挂上一層澱粉。
手掌屈伸之間,骨節若隐若現,揉捏攪拌,仿佛碰觸的不是人人避之不及的豬下水,而是珍馐一般。
甄雨看的入了迷,這是一雙多麼完美的手啊,符合了甄雨對手的所有想象。
起鍋燒油,在這個空閑内,趙睚又完成了蔥姜蒜的備料,一切都是那麼的秩序井然,仿佛不是在普通的廚房,而是在高雅的禮堂,表演着屬于他的藝術。
一片片的豬肝從趙睚手下劃出,掉入滾燙的油鍋裡,待八成熟,趙睚利落的用笊籬撈出豬肝,不過撈了兩次,便都撈淨了。
國内留了些底油,趙睚一把将蔥姜蒜倒入其中,不一會一股濃郁的香氣便彌漫的廚房,接着又倒入了豬肝與調好的料汁,待料汁均勻的裹在豬肝上,又倒了一點料酒,便起鍋裝盤了。
濃郁的香氣,在廚房這個狹小的空間内揮發到了極緻,甄雨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氣,由衷的贊美道,“真香!”
趙睚遞給甄雨一雙筷子,眼中帶笑,“姑娘嘗嘗?”
甄雨往後退了兩步,仿佛被那笑容灼傷,很漂亮、很溫柔,但是真的很不趙睚!
她端過盤子邊說邊走,逃跑一樣,“我端過去,小趙你拿筷子吧。”
沒錯,雖然甄雨年紀比趙睚小,但甄雨随着甄屠戶一起稱呼趙睚為小趙,主打一個在生活中的各個方面都要和趙睚拉開距離。
趙睚唇角的笑容不變,看着甄雨飛快遠去的背影,直到甄雨似有所感轉過頭來,他不慌不忙的點點頭,“聽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