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雖然尚且不清楚情況具體如何,但要提前做好準備,去面對差勁的未知情況。
“工造司的公文已經遞上來了嗎?”你搖搖頭,将方才腦海中的種種思慮暫且擱置,問道。
“嗯,百冶大煉在工造司洞天舉行,屆時觀賽之人摩肩接踵,難免有摩擦。便先令春霆衛新募來的雲騎同平日負責巡邏、維持秩序的雲騎一道負責會場安全吧。”騰骁揉揉太陽穴,勉強微笑了一下,“一腔熱血是好事,不清楚自己能做到什麼地步卻不妥。索性近來并無戰事,令他們先鍛煉一番也好。”
你點點頭,沒有提出異議。
“地衡司與天舶司應當準備妥當了……我聽友人提起,博識學會的學者會在最近抵達仙舟,他們說不定也會來觀賽。”
你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剛剛拿起來的公文,在心中暗暗思量現在的情況。
“那些學者能在短暫的幾十年裡做出如此非凡的成就,實在值得敬佩。”
騰骁放下手中的公文,點頭,對你的話表達贊同。
他問:“參賽者的名單也一并遞上來了,你瞧瞧,其中是否有特殊的?”
你從桌上屬于工造司的那一疊公文裡翻出百冶大煉參賽者名單和附在後頁的履曆。名單自上而下羅列出百名來自各個仙舟的頂尖工匠,其中公輸家的子弟數量最多、倒是無愧工造世家之名,其餘工匠大多是長生種,但名單裡還有零星兩三個短生種域外工匠。
你目光下移,“應星”的履曆簡單得驚人,年二十二歲,師從懷炎,履曆其餘處一片空白,他根本沒填。
你将應星的履曆抽出來、捏在手中。
——照片上的黑發青年神情寡淡,像是對照相這個環節毫不在乎,隻是也不至于心不在焉。
這些匠人醉心工造技巧,在履曆上少花心思是常有的事,更有甚者,履曆都是由家中侍從準備好的。
在這其中,應星的履曆仍然“敷衍”得十分突出。
此前在朱明仙舟光明天的短暫相處,你已經對這個人有了一點了解,估摸着對方不是态度輕浮的人,猜測其中另有隐情。
懷炎的弟子想要參加百冶大煉還是可行的,否則,這份履曆恐怕在工造司負責審核的人員那裡便被打回了。
“将軍,你看這位。”你将應星的履曆遞給騰骁,“我在朱明仙舟見過他,懷炎的弟子。”
騰骁對懷炎的弟子有點印象,他摩挲着手中薄薄的一紙履曆,若有所思。
“那個域外來的孩子?看來這是被欺負了啊。”騰骁将紙張放到木桌上,沉沉地深吸一口氣,“由江卿來看,此人如何?”
你回憶那一天零零碎碎的細節,斟酌一番後評價道:“心思細膩,老實體貼,不善言辭,也不是愛節外生枝之人。其中成因複雜,他不通人情世故,又在偌大朱明仙舟得了懷炎青眼、收為弟子,平日備受排擠。
他大概也不明白如何去解決這件事,與那些長生種相處吧?那如此來看,他應當是完全醉心工造技藝的,就是不知他水平如何。
不過,那日分别時,應星自信地同我許諾,要在百冶大煉奪下百冶之名,為我打造兵器,又是懷炎弟子,想必差不到哪裡去。”
騰骁聽到這裡,微笑了一下,像是對應星十分滿意。
“我與懷炎還是有幾分交情的。懷炎對這孩子評價頗高,天資卓絕,有化腐朽為神奇之能,倒不必疑心他的工造水平。”将軍用手指點了點木桌,揚揚下巴,示意你認真聽下面的話,“隻不過……這孩子十分命苦,你既與他有一面之緣,待他來羅浮參賽時,你便多照拂幾分吧。”
你懶懶地掀起眼簾,品味他話語中的深意。
“不過也别插手太過,免得外面傳些風言風語,說咱們神策府中意應星做百冶,那就不好了。”騰骁接着說,“公輸家也好,其餘仙舟工匠也罷,莫要讓他們覺得你失之偏頗。”
這時,一片銀杏樹葉随着風飄進長廊,落到屋檐下的你身上,你擡手将樹葉撿下來,在倏忽之間品味出将軍的意思來。
他這是要故技重施,借此機會收拾那些不安分的人了。再加上近來長生種與短生種的矛盾越發深化,作為羅浮仙舟總領一切事務的機構,神策府也是時候該表态、做出行動了。
“我明白了,”你将銀杏葉扔到庭院中,脆弱的日光下,樹葉翻飛起舞、在風中搖曳,“我确實是最适合去做這件事的人。将軍便靜候佳音吧。”
騰骁點頭,答道:“如此甚好。”随後,他的目光平移到你發間的金钗上。将軍本來打算說什麼,但對上你不明所以的眼神,他在内心笑出聲,決定觀棋不語。
需要安排的事都安排了出去,他心中一塊巨石落下,一時之間,也确實生出一點看熱鬧的念頭來。他微笑了一下,用很樂見其成的語氣說道:“辦完這件事就給你放一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