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并肩踏上星槎海中樞的渡口。你們一路走一邊聊羅浮上的景色,速度很慢。途中,你用玉兆聯系了春霆衛統領,告知對方:你已将景元帶走,不必擔憂他的去向。
等到終于走到至味盛苑附近時,中樞區的日光已經很明亮了,身旁走過的行人大多半眯着眼。你們也不例外,因而隻勉強瞧見一道青白身影立在蓮花池前的陰影中,雙手抱臂、似是在等人。
“丹楓!”你提前擺了擺手,随後才和應星一同慢慢走過去。
“怎麼來得這般慢?莫不是被路邊的蓮花勾了魂?”
丹楓随意地侃了兩句,半垂的眼睛注視着你,目光專注又平和,帶着一分碎碎的笑意。
“是沿途瞧了些風景啦。今日怎麼下來等了?”你向他靠近了些,聞到一陣淺淺的海水味。兩個人的黑發随風卷到一起。
丹楓若無其事地擡起手,将你垂下的發絲别到耳後,這才回答:“你應當快到了。”
“如此啊……不知你們點了些什麼菜?”
應星沒有說話,安靜地走在你身邊。一行三人踏上石梯、步伐不緊不慢地朝至味盛苑的店中走。
這家店才開不久,在羅浮沒什麼名氣,你們也都沒品嘗過至味盛苑的飯菜——景周倒是來這店中嘗過鮮、贊不絕口——他素來挑剔,想來他肯開口誇獎的菜品一定是十分講究、美味的。
“景周将人家的招牌全點了一遍,又打發景元去小吃攤買了小吃。現在包廂中應已擺了滿桌。”
說起這件事時,丹楓臉上顯出一點頭痛來。他不緊不慢地邁着步子,眉頭隻是微微皺了一下便恢複原樣。
你聽見這話,當下也不免在心中琢磨。
“莫非這店菜量很少麼?”
“并非。一來,這店剛開不久,價錢尚未擡高;二來,景周他侄子在長身體;三來,這位……應星師傅初到羅浮不過兩三日罷了,合該多嘗些美味。”
“這樣也好,總歸心裡有點數了。”
三個人走進門店,你和應星落後些、由丹楓領着往廳中走。
門店中沒有其他客人,但店内裝飾溫馨雅緻,空氣中彌漫着飯菜獨有的香味,因而并沒顯得冷清。這時,你偏過頭看了應星一眼,又随着他放慢了些,落後丹楓兩三步遠了。
應星欲言又止,見你退到他身旁來,便将安靜地目光停駐在你的臉上。
你壓低了聲音,悄悄跟他說:“不必擔憂,他們都是很正直的人。”
他心想,這倒是極難分辨的,比如眼前這位龍尊大人,此前瞥他那一眼便頗為無情冷漠,隻是對方待你特别、你未有察覺。但他未急着下定論,打算聽聽你的說法。
“你方才已見過景周與景元了,他們走到何處都是讨喜的人。但丹楓不太一樣,了解不深,誰來了都覺得他不近人情吧?但他其實是很溫柔的。”
你不再看應星,而是半垂着眼、望向丹楓沉默的背影。“表面的冷漠和固執,也是他溫柔的一部分吧。應星師傅盡管放開就好,就當是好友聚會。若有誰因外頭的傳聞、不願與他真心實意地相處,他肯定會感到遺憾的。”
“我倒覺得龍尊大人……也算灑脫。”應星斟酌詞句,與你輕聲說道,“這些擔憂會否……不合适?”
同時,青年認真地将你對丹楓評價的“溫柔”記在心中,心情莫名地向前方青白身影投去一瞥、又飛速收回了。
“我們一般都是在背後偷偷擔心,他肯定不承認的。”
“嗯、那我是不是應該偷偷聽你說?”
“他那尖耳朵很靈。”
“……什麼?”
“我的意思是,他應該全都聽見了。”你對應星笑了一下。
這句話落下,應星才将注意力從你的身上抽離,似有所感地移動目光、望向丹楓轉過來的身影。
——人如冷月的龍尊無奈地露出一個微笑,像完全沒辦法了似的,極其自然地擡手撥弄一下挂在耳上的紅穗,閉了閉眼,再掀起眼簾時,蒼青色的冷瞳裡、笑意沒有消退半分,腰背仍舊挺得很直。
他語氣自然,威嚴的嗓音擡高了調、卻并不迫人:“莫非你們兩位對冷菜情有獨鐘……還是走快些吧,景周該等急了。”
***
敞亮的房間裡,寬大圓桌上已重重疊疊擺了各式菜肴。你們三個人方才推門進去,便覺食指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