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楓險些炸毛,撇下嘴角,咬牙切齒地想反駁,想想覺得秦知樂也沒說錯,最後隻冷哼一聲,不再搭理他。
溫筱琴指尖轉着車鑰匙:“你們在這等會,我去停車場開車。”
沈楓上前一步:“我陪你去。”
“怎麼啦?”溫筱琴調侃,“見我跟霾霾關系好,你吃醋了?有危機感了?”
沈楓頓時哽住,側目瞄了眼在旁邊扒拉手機的蘇霾:“怎麼可能?溫女士,我希望你不要總是拿你兒子尋開心。”
溫筱琴勾住他的胳膊:“知道了,知道了,我們走吧。”
停車場裡沒什麼人,很是空曠,溫筱琴高跟鞋的哒哒聲格外清晰。
“最近過得還好麼?他們欺負你了沒?”
“最近我過得很好,比過去的任何時候都好。”
一輛汽車疾馳而過,沈楓撥了下被吹亂的發絲,猶豫了幾秒:“其實我早就不在沈禮鈞那住了,現在跟蘇霾在學校附近合租。”
溫筱琴拎包的手指收緊了些,語氣略微沉重:“什麼時候搬出來的?瞞了我多久?”
“初三暑假,沈禮鈞強迫我讀陸隴報的那所普高,我隻想讀雪中,不願意順從,就跑出來了。”
沈楓盡可能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高一那年我自己一個人租房,這學期蘇霾轉學過來,我們就合租了。”
溫筱琴眼眶隐隐發紅,顫抖着打開車門:“這一年多的房租你怎麼解決的?”
沈楓坐上副駕:“基本上是代練遊戲賺來的,偶爾會去做些短期兼職。”
溫筱琴沉默了,透過玻璃直視前方,良久,她緩緩開口:“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當年對你說那些傷人的話?楓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當時我情緒失控了,不是故意傷害你的,我一直在為我所說的話感到後悔。”
沈楓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沈禮鈞再婚,陸雯華帶着陸隴住進了家裡,剛開始生活還算安穩,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陸隴發了瘋似的變着法找他麻煩。
造謠他考試作弊,污蔑他打架罵人,反正什麼髒水都能往他身上潑。
最令沈楓絕望的是,陸隴說什麼,沈禮鈞就信什麼,當時他年幼力氣小,隻能被沈禮鈞不分青紅皂白地揍一頓。
沈禮鈞根本不在乎真相是怎樣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揍他能讓陸隴滿意,能取悅陸雯華,這就夠了。
某天,陸隴诋毀沈楓,說沈楓是黴星,親近他的人都會變得不幸,沈楓一時氣不過給了他一拳,然後跑去了溫筱琴的美容店裡。
看見溫筱琴,沈楓一頭撲進她懷裡,委屈地眼淚直流:“媽,陸隴說我是黴星,我明明不是黴星。”
“别聽他瞎說,我看他才長了一副晦氣樣子,”溫筱琴溫柔地抱着沈楓,“我們楓楓看起來可喜慶了,是媽媽的小幸運星。”
沈楓嗚嗚咽咽地嘟囔:“對,我才不是黴星,我是小幸運星。”
沒過幾天,沈禮鈞和陸雯華發生争執,醉酒後去溫筱琴那兒砸店鬧事,一口咬定是她挑撥離間,沈楓才變得不聽他們的話。
當晚,沈楓接到了一通電話,溫筱琴的聲音疲憊冰冷:“沈禮鈞砸了我的店,說我挑唆你跟他們鬧。”
沈楓唰一下急哭了:“你沒挑唆我,他們欺負我,我才反抗的。”
溫筱琴歎了一口氣:“以後你不要來找我了。”
這句話無疑是壓死沈楓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挂斷電話,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原來他真的是黴星,親近他的人也真的會變得不幸。
沈楓不想溫筱琴變得不幸,也不想段狸變得不幸,所以他選擇了孤身一人。
記起這段極不愉快的回憶,沈楓不禁蹙了下眉:“不是,你别自責,我沒有怪過你,我隻是不想給你添麻煩。”
“不想給我添麻煩?”溫筱琴哽咽道,“但我是你的媽媽,是你最親近的人,無論你怎麼依賴我都不算添麻煩。”
沈楓抽出幾張紙巾遞給她:“我已經習慣獨立了,況且我代練生意很好,交完房租還有剩餘,以後我讀大學,也完全可以自己半工半讀,你不用擔心我,也不需要因為我而犧牲什麼。”
溫筱琴擦着眼淚:“你這話什麼意思?你不要媽媽了麼?我服裝生意也很好,能賺到不少錢,供你讀書綽綽有餘。”
“怎麼會?”沈楓安慰,“我保證,遇到處理不了的問題,一定找你幫忙。”
溫筱琴扯出一個微笑:“這還差不多,你小時候多可愛,動不動就撲我懷裡撒嬌,一眨眼你都長大了。”
沈楓問:“長大了就不可愛了?”
溫筱琴揉了把他的頭發:“一逗就炸毛,也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