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秦知樂。”
話音剛落,沈楓剛恢複高光的眸子陡然黯淡下去,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蔫了。
他耳鳴得厲害,聽不清具體内容,根據發音次數推測出對方的名字是三個字。
但他哥的名字隻有兩個字。
秦知樂:“······”
沈楓就這麼讨厭他?!光是聽見他聲音就失望成這幅德行???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秦知樂捉住沈楓的胳膊将人扶穩,拿起手機撥通溫筱琴的号碼:“找到楓楓了,在小賣部北邊的巷子裡。”
不久之前,他們正在沈楓外婆家一起吃年夜飯,中途溫筱琴出去接了個電話,回到飯桌便拉着他火急火燎地往這邊趕。
上車後溫筱琴哭了一路,什麼也沒說,秦知樂心裡清楚,八成是沈禮鈞這條瘋狗又做了傷害沈楓的事情。
到沈禮鈞那邊時,兩人最先注意的是陽台的大窟窿和滿地的碎玻璃,後來從沈禮鈞口中得知沈楓不見了,一秒都沒停留,連忙分頭找人。
“我這就來,楓楓還好麼?你安慰安慰他。”溫筱琴邊跑邊說,聲音夾雜着急促的喘息。
“放心,别太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秦知樂面色凝重地挂掉電話,空出一隻手輕輕拍了幾下沈楓的後背:“楓楓,沒事了。”
年過四十,秦知樂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和樂器度過的,鮮少有機會跟沈楓這般年齡的晚輩相處,思考半晌也隻會說句簡單的安慰。
他不禁有些自愧不如,暗自決定日後請教有多年育兒經驗的朋友們,好好學習如何當一名受兒子歡迎的爸爸。
平日沈楓在他面前總是神采奕奕的,偶爾炸個毛,又拽又兇,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沈楓狼狽虛弱的樣子。
頭發淩亂,滿臉淚痕,瞳孔缺失光澤,幾乎無法聚焦,暗沉地望着某處。
秦知樂心疼地握緊沈楓冰冷的手,試圖傳遞些許暖意,讓對方稍微好受點。
感知到手心的溫熱,沈楓眼底恢複一絲清明,正想擡眼看向身旁的人,蓦地瞥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迅速逼近。
太快了,來不及躲。
電光火石間,沈楓警覺地拽住秦知樂的手腕,準備擋在他前面,不想卻被秦知樂反手按在身後。
下一秒,一道沉悶的撞擊聲傳入耳中,沈楓徹底驚醒了,秦知樂為了保護他,硬抗了沈禮鈞一腳。
“秦知樂,你個老光棍,我教訓我兒子關你屁事,滾一邊去。”
沈楓雖表面跟秦知樂不對付,但内心一向是尊重他的,氣不過沈禮鈞出言不遜侮辱他,卷起袖子就要上去幹架。
秦知樂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攔在沈楓身前,冷眼看着沈禮鈞:“你沒資格教訓沈楓。”
“我沒資格?笑話!”沈禮鈞嘲諷地笑道,“你不過接了個盤,真把自己當沈楓親爹了?還是說沈楓其實是那個賤人和你生的雜種?”
“沈禮鈞你閉嘴!”
沈楓扒開秦知樂的手臂,正想沖過去揍人,沒想到秦知樂搶先上前一拳命中沈禮鈞的鼻梁,直接給他打出血了。
秦知樂怒罵:“瘋狗。”
“草,”沈禮鈞擦了把鼻子,望着手背上的血,氣急敗壞地爆粗口,“秦知樂你他媽也不是什麼好貨,惦記别人老婆十幾年,上趕着當奸夫,這盤你就接吧,老子玩膩了的賤人,有病的同性戀兒子,你還當自己撿到寶了。”
這時,一個精緻的咖色皮包憑空飛來,砸中沈禮鈞的後腦勺,溫筱琴緊随其後,擡起高跟鞋在他腳上狠狠撚了下去。
“好你個沈禮鈞,趁老娘不在欺負我兒子和我男人!”
由于之前急哭幾次,又吹了半天冷風,溫筱琴臉上的妝已經花了大半,卻絲毫不影響她出挑的容顔。
沈禮鈞可能痛懵了,罕見地沒還手,兩眼發直盯着溫筱琴。
溫筱琴沒多給他任何眼神,徑直走到沈楓身邊,伸手撫摸他的額頭:“上次不是約好了麼?遇到沒辦法解決的事情向我求助,怎麼又一個人硬抗呢。”
她的話看似指責,實則關心,沈楓聽了語氣立刻軟和下來:“媽,對不起。”
然而在溫筱琴眼裡,這番道歉無異于撒嬌,她越想越心疼,越心疼越氣,撿起皮包再次對着沈禮鈞掄了幾下:“胸無點墨的晦氣玩意兒,同性戀怎麼就是病了,我兒子健康得很,别說楓楓喜歡男的,就算他喜歡一隻狗,也是他的自由,我都無條件支持。”
沈楓:“······”
感動歸感動,但他屬實不至于喜歡狗。
秦知樂視線落在溫筱琴身上,很輕地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