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元铮握拳,神采奕奕,面上顯露出不符合身份地位的少年意氣,“老祖留下的口谕中說,這是事關蒼生百姓、将會徹底颠覆六界的大事,若不交到您手上,天地将會毀滅。”
莫名成了救世主的錦百:?
他問:“那信呢?”
“……還在宮中。”元铮沒有随身攜帶重要物件的習慣,“我立刻派人回去取。”
“不必麻煩了。”錦百擺手,“日後我路過京城時再去取也是一樣的。”
既然會交托到自己手上,那必定不會是什麼大事。
沒準又是一封元語遲閑極無聊時,寫來騙他玩的信。
錦百沒再理會此事。
元铮貴為一國之主,事務繁忙,在揚城停留數天也沒法勸動錦百答應封爵,隻好在留下許多臨時搜集來、聽說對修道之人有助益的靈植寶器與一袋子金銀财寶後,匆匆離去。
将賞賜全數交由縣令,讓他将它們分給在此次災禍中失去家人、無依無靠的人們,錦百拿上武器,如往常般上山搜尋心魔的蹤迹。
仍是一無所獲。
處理幹淨被血腥味吸引來的妖獸,錦百有些郁悶,籠着手慢吞吞往山下走,暗暗在心中盤算着該怎樣從亦守那裡打探到更多有關心魔的信息。
身後傳來草木被踩踏時的輕微響動,以為自己先前灑出的血又引來了一隻小妖獸,錦百起弓搭箭,轉身将要射出。
在看清楚樹下站立之人的面容時,錦百頓在了原地。
那是個身材高挑、樣貌豔麗的男子,身上披着破破爛爛的寬大外袍。大概有着妖族血統,一雙鳍耳從他漆黑發絲間露出,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膚上覆着些許流光溢彩的鱗片,在日光下泛着奇異的光彩。
他的樣貌與錦百有九成相似,隻是面色蒼白唇色殷紅,多了幾分鬼氣。
見錦百警惕地望着自己,他對錦百露出個柔柔的笑,眼神懵懂。
錦百緊扣弓弦,手指因用力過度被細韌弓弦劃破,鮮血湧出,順着冰涼弓弦滑落,滴在生機盎然的草坪上。
男子偏頭笑了聲,撥開身前遮擋的雜草,赤足緩步走近,語氣親昵,“哥哥,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小魚啊。”
兩人相對而立,好似鏡子的兩面。
錦百毀壞的靈脈近兩年來修複了快五成,修煉速度水漲船高,積攢的靈氣愈發磅礴厚重。剛生出靈智化作人形的小妖魔物遠遠感受到他的存在,便飛速夾緊尾巴逃走。
像自稱小魚的男子這般主動湊上來,還特地化作錦百模樣的,少之又少。
錦百沒在眼前人身上探查到任何的靈力波動,不敢輕舉妄動,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一步。
小魚望着錦百,美目中滿含委屈:“哥哥,為何不理我。”
“是覺得我太弱小了,不配與你交談嗎?”他不撓不休地喚着哥哥,勢必要讓錦百回應自己的話語。
很多魔物會模仿人類的言行舉止,誘導獨自行走再路上的人與之交談,趁其不備将人吞進腹中飽餐一頓。
面前的男子大概也屬于那類魔物,隻是胃口相較其他而言大一些。錦百沒理它,暗暗思索着怎樣将它驅逐出凡界。
“哥哥,你看,這是我的陣紋。”小魚滿目自得,“很多人都說它很漂亮,又大又威武。我也這樣覺得。”
“怎麼樣,哥哥,現在你能和我說話了嗎?”
錦百望着凝結在小魚指尖、展翅欲飛的玄鳥,原先想不明白的一切刹那間有了解釋。他輕嗤一聲,松開了拉住弓弦的手。
“原來是你殺的景舊。”
“景舊?那是誰?”閃身避開破空而來的箭矢,小魚擡手抓住箭尾,甩甩被灌注其中的靈力震得發痛的手臂,笑道:“該不會是我那叛出家族、投靠神界的不肖子孫吧?”
語畢,小魚已然閃移至錦百跟前,精緻挺拔的鼻尖劃過他臉側的肌膚。溫熱鼻息撲散在皮膚上,錦百飛速後撤,沖着那張漂亮的臉蛋拍出一把符紙。
“光憑幾張符紙就把我困住,異想天開。”
小魚甩開侵擾視線的符紙,再睜眼時,周圍已沒了錦百的影子。他頓感無趣,喃喃自語:“你變笨了,哥哥。”
“變得和那些人一樣,遇到我時隻會逃跑。”
散布腳下的符文忽地化成一雙慘白細手,緊緊捉住小魚赤裸纖細的腳踝,将他放倒在地。而後,重重疊疊的藤蔓破土而出,将倒地的男子層層籠罩桎梏,直至他動彈不得。
随後,錦百的聲音在上空響起。
“蠢又怎樣,不照樣把你捉住了。”
小魚從藤蔓的空隙間看錦百,目光依舊溫和,語氣親昵得有些膩人,“哥哥,為什麼你認為這點藤蔓能困得住我呢?”
他的身影緩緩消散在空氣中,下一秒,又重新在錦百背後不遠的地方凝結。
小魚輕勾唇角,望着錦百的臉,露出個輕蔑的笑:“哥哥,你真蠢。”
“我越發不明白了,為何當年被父母帶走的人會是你。 ”
他身形扭曲,纖細手臂化作長劍向錦百襲來,割斷了錦百散落的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