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平地起,廊下懸挂的燈籠被刮得搖晃不定,險些墜地。夜空之上,滿月被雲層遮擋,月輝晦暗,陰邪滋長。
産屋敷家族延續千載,家族宅邸卻很樸素,産屋敷耀哉跪坐在中堂,身邊是他的妻子天音,身後是鬼殺隊現任九柱,夏油傑,竈門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不死川玄彌。
忽的,燈籠裡的燭火不知被什麼吹滅了,刹那後複燃。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他的外形與普通年輕男子無異,看上去不超過三十歲,相貌俊美,隻是皮膚蒼白,給人病弱之感,但隻要對上這男子的眼睛,就會讓人瞬間反應過來先前病弱的想法隻是錯覺,猩紅豎長的鬼瞳,瞳仁仿佛是四足蟲的形狀,這雙眼睛裡,顯現不出任何人類的情感,多看一眼,就會陷進無盡血與肉攪拌混合而成的沼澤,溺斃其間。
産屋敷耀哉無懼無畏地迎上鬼舞辻無慘充滿惡意的打量,明明是坐着的,周身氣勢卻不弱于站立的鬼王,微笑道,“鬼舞辻無慘,我們終于見面了。”
“産屋敷,”鬼舞辻無慘緩緩道出這個姓氏,“千年裡無數次壞我好事的家族,這代家主僅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這令我很失望啊。你以為區區紫藤花以及炸藥就能阻擋我的腳步麼?你有何資格坐在我面前說話,就憑你身後那幾個小崽子?交出藍色彼岸花,還有祢豆子,妓夫太郎,堕姬,我可以讓你死得很快,快到讓你感受不到死亡的痛苦就下了地獄。如果你能展示你對我的價值,我也可以賜你我的血液,讓你成為我的仆從。”
風柱不死川實彌聞言,拳頭梆硬,可眼下未到他說話的時候,他看了眼身旁的夏油傑,後者目不轉睛地觀察着鬼舞辻無慘,若有所思。實彌脾氣急躁,卻不是莽夫,他按捺住暴走的憤怒,死死盯住鬼舞辻無慘,心想,我待會要砍斷你的狗頭一千遍。
鬼舞辻無慘之言,明擺着未将産屋敷耀哉放在眼裡,未将鬼殺隊看成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敵人。産屋敷耀哉不以為忤,面帶笑容說出紮心話語,“鬼舞辻無慘,我活到今天,是為了看你怎麼死的。藍色彼岸花已經被我全部銷毀了,千年所求,一朝成空,你又能如何?”
一言既出,鬼舞辻無慘立即變臉,瞳仁生出不詳的黑線,遍布血色瞳孔。他一揮手,突地,空中響起“铛”地一聲,弦聲未落地,鬼舞辻無慘身前出現了六名惡鬼,形容各異,鬼眸中分别印着上弦壹至陸的符号。
炭治郎聞到了惡鬼身上濃重的血腥味,耳邊似有無數慘死之人在哭喊。
上弦之壹—黑死牟,身着舊時衣,為紫色蛇紋與黑色斑紋相間的和服與黑色的馬乘袴,深紅色的頭發束成高馬尾,臉生六眼,左額角以及和服露出的脖頸處生有斑紋,他腰間系着刀,整個人立在那,恰如一柄鋒芒畢露的古刀,身經百戰,亦在戰鬥中迷失自我。
上弦之貳—童磨,與之前所見,沒什麼變化,金色鐵扇半遮臉,露出來的半張臉朝夏油傑輕佻一笑,以口型示意,“我要嘗嘗你的肉會不會格外好吃。”
上弦之叁—猗窩座,他的樣貌在惡鬼中最為出衆,桃紅色短發,金色瞳眸,身着紫紅色短衫,露出來的肌膚上刻滿了深藍色刺青,臉上也不例外。赤足行走,腳腕上各挂有一串念珠。他不帶感情地掃視了一圈鬼殺隊衆人,隻等鬼舞辻無慘一聲令下,好挑選最強大的柱作為自己的對手。
上弦之肆—半天狗,出乎意料的是,他看上去像是個七八十歲的老人,頭上長了兩隻角,額頭上長着顆瘤子,長相醜陋,鬼形猥瑣,匍匐于地,戰戰兢兢。
上弦之伍—玉壺,竟是隻附身于壺上的惡鬼,下半身藏在一隻繪有花紋的大壺中,上半身是人形,身體兩側各長出小孩子的小手,臉卻奇形怪狀的,本該是長着眼睛的地方生出了兩個綠色嘴唇的嘴巴,額頭長了隻眼睛,正常人長嘴巴的地方長出了另一隻眼睛,頭部本該是長頭發的地方也長出了小手。他咧開嘴不懷好意地笑,貪婪地注視着鬼殺隊成員,吞吃了柱,無疑會比吞吃普通人更能增強實力。
上弦之陸—狯嶽,尖耳獠牙,臉生黑色虎紋形狀的鬼紋,身披寬大的黑色和服,腰間綁着藍色緞帶。原為鬼殺隊成員,拜鬼殺隊前任鳴柱桑島慈悟郎為師傅,學習雷之呼吸,與我妻善逸是師兄弟。在執行任務時,遇見黑死牟,因不願死去而向黑死牟求饒,被黑死牟給予血液轉化為惡鬼,得到鬼舞辻無慘的認可後,晉升為上弦之陸。他已選定了目标,即是我妻善逸,生吃了老頭子偏心的小徒弟,不知道老頭子是不是會反省當初不該區别對待徒弟呢。
我妻善逸毫不退讓地注視着狯嶽,手中緊握着自己的日輪刀。差一點他就失去了師傅,師傅因淪為惡鬼的狯嶽而自裁謝罪,若不是施救及時,他就再也見不到師傅了。師傅是世上第一個沒有放棄他的人,哪怕他愚笨怯懦,胸無大志,爛泥扶不上牆。唯有斬下狯嶽的頭顱,才能杜絕師傅自裁的念頭。
六大惡鬼守衛于前,尤其是上弦前三,每個都有單挑九柱的強悍戰力,任産屋敷有何等陰謀詭計都足以一力降十會。更何況,惡鬼具有複生能力,九柱又經得起幾下緻命之擊?鬼舞辻無慘勝券在握,獰笑着吐出,“鳴女,”
與此同時,夏油傑單手結印,特級咒靈化身玉藻前現身,不等鬼舞辻無慘發動攻擊,先聲奪人,“領域展開—虛冥生死界。”
言出法随,鬼舞辻無慘以及上弦六鬼,九柱、四小隻同時被拉入特級咒靈化身玉藻前的生得領域。
領域展開,本質是憑借磅礴咒力将生得領域具象化到現實世界中,可注入術式,在生得領域内,施展者是絕對的王者,掌控領域内的一切。而夏油傑作為咒靈操使,其可以使用所降伏咒靈的領域。産屋敷耀哉定下的戰術便是,依靠夏油傑施展的領域展開,九柱與四小隻作為戰力,與惡鬼進行鏖戰,炭治郎攜帶借用愈史郎血鬼術僞裝成藍色彼岸花的可将惡鬼轉變為人類的藥物,在戰鬥中尋機送入鬼舞辻無慘體内。假使衆人未在領域内滅殺惡鬼,然而夏油傑不死,領域不破,天一亮,夏油傑解開術式,将鬼舞辻無慘曝于烈日之下,亦能畫上鬼殺隊與鬼舞辻無慘這場延續千年戰鬥的休止符。
産屋敷耀哉目睹衆人的消失,大計初成,他仍保持着跪坐的姿勢。妓夫太郎,前任炎柱煉獄槙壽郎,前任水柱鱗泷左近次,前任鳴柱桑島慈悟郎悄然出現于宅邸,代替踏入戰場的九柱保護産屋敷耀哉。
“願我的孩子們不會再死去了。”産屋敷耀哉喃喃道。聽得此言的前任炎柱煉獄槙壽郎,前任水柱鱗泷左近次,前任鳴柱桑島慈悟郎百感交集,煉獄槙壽郎低聲道,“這是他們的宿命。”
曾為上弦之陸的妓夫太郎沒有介入到對話中,他默默無言,同樣期盼着鬼殺隊的勝利。炭治郎帶着鬼化的祢豆子,遇見的是富岡義勇,成為了鬼殺隊的一員。如果當時,自己與堕姬遇見的不是童磨,而是心懷慈悲的好人,或許也不用成為惡鬼渾渾噩噩地活了那麼久。
虛冥生死界,領域内一片混沌,好似天地未分時的茫茫虛空,往上望不見天,往下踩不到地,身處其間,輕飄飄的,适應過後才有落到實處的感覺。咒力凝結成的空氣牆将領域分隔成不同的戰場,夏油傑統領全局,按照事前的商定将九柱四小隻與惡鬼分别匹配,若有一方陷入劣勢,他可及時出手施救,或是改變戰局。
不受自身控制地落入到此處虛空,而非鳴女操控的無限城,黑死牟稍一站定,便拔出佩刀“虛哭神去”使出月之呼吸陸之型?常夜孤月?無間,此招可連續揮出無數縱向圓弧斬擊,乃是大範圍攻擊招數,可以徹底摧毀周遭一切事物。奈何,攜萬鈞之力的斬擊落入虛空,則被虛空吞噬,如水彙入海川,無聲無臭。
見此,一招畢,黑死牟持刀而立,不再主動出招白費力氣。他的佩刀“虛哭神去”是以自身的鮮血和骨頭為刀材打造而成,就算被打斷,也能瞬間再生,刀刃,刀柄,刀镡上長滿了眼球,還會随着黑死牟實力的提升而進化成生出分錯刀刃的異形之刃。刀即是他的化身,他的肉身亦可化為刀。黑死牟的血鬼術依托于此,乃是使用“虛哭神去”自由揮出月之呼吸。黑死牟靜靜等待着鬼殺隊成員的出現,對他而言,單純的圍困沒有意義,鬼殺隊不可能不明白這個既定事實。
混沌之氣凝聚成形,出現的卻不是黑死牟方才所見的鬼殺隊成員,而是一個深埋在黑死牟記憶裡早已死去的人。人死如燈滅,即便生前的他是世間第一的劍士,軀體湮滅成灰,散于天地之間,為什麼,還能出現在我眼前,黑死牟目眦盡裂,難以置信。
“哥哥,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就是你所追求的武士之道嗎?”來者長歎,面露悲戚之色,他有着和黑死牟如出一轍的深紅色長發,在腦後束成高馬尾,頭上長有紅色的斑紋,身着紅色羽織,佩戴着紅日耳飾,年輕英俊,一如當初,仿佛從不曾老去。
繼國緣壹,吾的弟弟,黑死牟閉了閉眼睛,複又睜開,眼前所見之人沒有消散,仍舊悲戚地注視着自己,你在為吾而悲傷?黑死牟嘲諷一笑。
時至今日,我竟仍未從你的陰影之下逃脫。
在成為惡鬼之前,黑死牟身為人類時的名字是繼國岩勝,與繼國緣壹是雙胞胎,兩人出生于戰國時代的武士家族,岩勝是長子。他的名字是父親所取,飽含着父親寄予他的厚望,始終強大,堅若岩石,立于不敗之地。為此,從能拿起刀的那刻起,岩勝便不分日夜地刻苦練習,以期長大後繼承家業,維護繼國家族的武士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