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離見他欲問不問，沉了半天的氣終于憋不住，主動道：“就是他們傳的那樣，沒什麼新鮮的。”

雲涵道：“外界說的話有些不中聽。”

遲離道：“我要怎麼做無需向他們解釋清楚，他們要怎麼說我也管不着，隻要不當我面說，大家都可以相安無事。”

雲涵不解：“你不在乎他們如何談論你嗎？”

“隻不過是些跳梁小醜，何必在意。”遲離吃了口面，頓時差點噴了出來，他狂喝着桌上的水，才将那股甜味壓了下去。

遲離用幹淨杯子倒了杯水放在雲涵面前，撐起身要收拾碗筷，雲涵迷茫看他：“做什麼？”

遲離有些愧疚道：“這面有些甜，我應當放錯調味了。”

雲涵沉默了會兒，望着遲離進夥房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桌上有備好的山楂糕，雲涵吃了一塊，等遲離回來後将糕盤推在他面前。

遲離有些受寵若驚，他沒想到雲涵居然會主動将一整盤山楂糕給他吃。

“這些都是給你準備的。”遲離推了回去：“方才我們說到哪了？”

被小插曲打斷，雲涵提醒他：“你說他們是跳梁小醜，不必在意。”

“嗯，不必在意。”遲離拿出一個朱紅匣子，他道：“我從來不會在乎外人怎麼說。”

祈願符被遲離拿出，上面一沓是近些時日漏下的。

雲涵不說話拿過一旁放置的書，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面，他看了許久始終沒翻下一頁，邊角的褶皺都被他拽的更深了些。

遲離等了半天，手中祈願符處理了好幾張都仍舊沒等到雲涵說話，遲離垂手偏過頭看着他，察覺到了什麼，喚了他一聲：“雲涵？”

雲涵眼皮動了動，淡淡應道：“什麼事？”

遲離試探問他：“你很在意嗎？”

在意嗎？

千年前的雲涵對此壓根沒放在眼裡，隻因他無心，神州猜忌他的，直至到最後唾罵他的，除了有些前所未有的累，自己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雲涵認為遲離這樣性子的人一定會對此郁結，畢竟在他記憶裡的遲離很要面子的人。

彌沙河上花精是自找落了個這樣的下場，傳着傳着就成了是他的過錯，是他目中無人，是他橫行霸道玉花神所管轄的地界，甚至更有甚者專挑這事演變成一個更大的話本，謠傳鬼界大街小巷。

遲離為什麼會不在意？

“遲離！”屋外的人還沒見影，開了嗓子喊着：“遲離啊！”

雲涵：“好像是阮醫官。”

遲離拳頭握緊，他面上帶笑，道：“我去看看。”

随即遲離起身臉色刷一下黑了，他沒想到一同來的還有石耀冀，遲離不友善将來者攔在門外，不讓他們進去半步。

阮遊甯：“……嗯？”

石耀冀疑惑往裡面瞅了瞅，正好看見了貌似小孩背過身的背影，還沒等他看清那人的面龐就被遲離一把推搡往後退了幾步。

“那人是是神裔吧？”石耀冀實在好奇想往裡面擠，可遲離抓着他，不讓他往裡靠近。

石耀冀看不懂遲離這将他攔在門外的舉動，口上道：“木雲淩來神州這麼久了，我還沒見過長什麼樣……”

“有什麼好看的。”遲離扯到了正事上：“來這做什麼？”

石耀冀這才說起了此行來的目的，阮遊甯在旁邊插不上什麼話，趁遲離放低警惕時悄然從漏洞進了屋子。

阮遊甯很是自然坐到了原先遲離的位置上，他眼睛透露着清澈，盯着面前的人細嚼慢咽着糕點，明知故問道：“木雲淩，你在吃什麼呢？”

“山楂糕。”雲涵那細而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想了會兒，将面前的盤子往阮遊甯方向推了推，“你要吃嗎？”

阮遊甯看了眼被推過來的東西，擺了擺手，問道：“這是你自己買的？”

雲涵望着門外，此時已經看不見遲離和石耀冀的身影了，他收回視線道：“不是。”

阮遊甯有些驚訝：“遲離買的？”

雲涵搖了搖頭，道：“孟章神君自己做的。”

阮遊甯震驚遲離這一舉動，好奇心勾着他重新審視面前這盤山楂糕，最後兩指夾起一塊他狐疑問雲涵：“好吃嗎？”

雲涵正經回他：“還行。”

面前的這神裔是出了名的挑食，既然都能得到他的首肯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去。

阮遊甯十分信任将整塊放進嘴裡咀嚼着，酸味蔓延整個味蕾，他眼睛徒然睜大，像是中了毒那般淚眼朦胧。

雲涵覺得他誇張了，不至于好吃的落淚。

下一刻阮遊甯猛炫了桌上擺放的水，喝的個幹淨，他沙啞求助道：“水……水！”

雲涵起身朝夥房準備去取些能喝的水來，視線一片模糊他忽略掉夥房凸起來一小截門攔，被絆住失重要往前栽去。

倏忽，身後被一股力拉住，等他再回過神時就已經落進了硬實的懷抱。

遲離四下查看他，緊張道：“有沒有事？”

“沒，沒事。”雲涵不适應往後退開，他與遲離拉開距離，随手用大碗盛了水端了出去。

阮遊甯還沉浸在即将被毒的想死的世界裡，絲毫沒注意到方才發生了什麼，手邊觸碰到雲涵給他的水時，奪過仰頭一口氣喝完，他緩了很久才道：“遲離，你真的想毒死木雲淩啊。”

遲離瞥了眼盤子裡的山楂糕，他偏過臉問雲涵：“很酸嗎？”

雲涵依舊還是那句話：“還行。”

阮遊甯雙目空洞無神，像是咽不下這口氣，他怨氣極大抱怨道：“你……你們真是串通一氣！”

遲離踹了他一腳，冷漠道：“我求你吃了？”

阮遊甯氣絕趴在桌上，他餘光沒見到石耀冀，便多嘴問了句：“執明神君去哪了？你們的事談完了嗎？”

遲離很輕“嗯”了聲，阮遊甯回想起殿中祈願還沒處理完，他欲要走，見遲離絲毫沒動，疑惑道：“你們不走嗎？”

此次石耀冀來這找遲離就是因為百名神官要來鬼界的事，他以為遲離要帶木雲淩回神州，可再一回眸便見着他們二人已經不徐不疾坐在了一起，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遲離：“你先走。”

阮遊甯：“……”

阮遊甯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也沒多留。

見人走後，雲涵才問他：“執明來鬼界做什麼？”

“處理一些小事，”遲離頓了頓，繼續道：“我需要回神州一趟。”

雲涵怔了怔，覺得他奇怪：“你去哪沒必要和我說。”

遲離盯望着他，好半天才道：“等我回來。”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雲涵心頭悸動着，可又被撕扯着。

後想了理由，認為遲離很怕他這一走再回來時自己就不見了，所以想求一個安慰。等到自己答應了，遲離才放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