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請令的神官紛紛聚集在九霄大殿,岑洛沒出面,石耀冀将幻影地形圖透射在神官頭頂上方。
“這是鬼界地形,還請各位花些時間探究一番。”石耀冀話一出,底下說着小話的不屑一顧的比比皆是。
“區區鬼界而已,用得着這麼緊張?”
有神官附和:“就是,難道木擎還真能弑神不成,那些鬼界條令不過是紙老虎,不足為懼。”
更有神官言:“這鬼界的小鬼大多無底線,隻要肯給錢财,有什麼是打聽不到的,所以這份地形圖也用不上。”
“對啊,這不浪費時間嗎。”
石耀冀臉黑了一圈,辛辛苦苦尋來的地形整理好幾日才勉強得出這一副,就為了他們去到鬼界時少走彎路,哪成想這群神官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還是說這些年來神鬼兩界太平了,他們便以為鬼界是吃素的?木擎真當是好惹的?
極度自負,還沒開始石耀冀就已經預料到結果。
“鬼界的地形我比在場所有神仙都清楚,即便如此也深知強龍壓不過地頭鬼的道理,你們當真覺得自己厲害到要讓木擎禮讓三分的地步?”
大殿門外遲離冷眼看向在場的神官,他的到來無疑是給殿裡渡上了寒霜。
在場神仙很識趣将中間的路讓了出來,這位屠殺聚火花精靈根一事還沒得到解決,正在風口浪尖上,此時來大殿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遲離走上前與石耀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而後與他并肩站在這大殿上中間緩沖的階梯處,遲離轉過身直面向下方的神官,陰鸷問道:“飛升了這麼多年是不是都早活夠了?”
下面的神官面面相觑,口上有說着遲離大言不慚的,也有說着他沒有規矩,這些一字不差被遲離收入耳。
“規矩?”遲離勾起唇角,毫不掩飾的嘲諷道:“九霄大殿是議事之地,天帝不在便是由神君代權,你們算什麼東西在這給我提規矩?”
底下神官漲紅了臉,紛紛指責遲離的任意妄為,好歹他們也是神官,就算比不上神君的法力,可也是正兒八經飛升而來的神官,自認為不比幾位神君矮一截,可此刻被遲離這句話踩在腳底狠狠摩擦。
底下有神官看不慣他的作風,又因是在大殿上,笃定遲離不敢對他如何,便朝其怒罵道:“孟章!你身為神君整日不見蹤影,一上來就擺威風,有沒有将天帝放在眼裡!”
遲離視線落在說話者身上,他不笑時看起來有些冷漠,也有些兇狠,仿若随時随地要取人性命的惡神。
可不管遲離再怎麼做,那惡神榜上排名第一的始終不是他。
遲離擡手掌中弓現出,在場神官驚慌失措,心怕遲離在這殿裡不顧天規要弑殺他們,畢竟這樣的事遲離做過,隻是被及時阻止了。
石耀冀見狀攔住他,好心勸道:“别沖動。”
遲離聲音冷到谷底:“天庭上下能者位高,自然有實力者才有資格放肆,你們怕不是待久了,被界下百姓捧得太高就自認為了不得了?”
底下想叫嚣的神官被遲離手中欲拉出的弓箭吓得縮了回去,他們沒誰敢應話。
遲離手裡的箭顯形,石耀冀被震開,誰都能看出來遲離是鐵了心要射出這箭,至于誰是這開頭箭,由遲離說了算。
“神官平起平坐,才會如此魚龍混雜,什麼蠢貨也敢請這次的令。”遲離說話間,涼薄的鳳眼微眯着,手中箭射出,隻用了遲離三成的法力便引起驚駭長刺,将一位神官逼的節節後退,最後躲避箭時翻滾出了大殿。
石耀冀注意到這位被遲離針對的神官,他想勸說的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遲離手下留情了,并不是真的想要矛允性命,隻不過習慣性的打壓,就正如千年前遲離說的,隻要矛允敢出現在他面前,見一次弄一次。
盡管這些年來矛允已經很努力避開遲離,可諾大天庭一起為天帝辦事總會有碰上的一日,過往他遠遠見着都會躲得遠遠的,今日也是聽旁的神官說遲離不會出現在大殿上,這才敢冒頭。
誰知還是沒躲過。
千年前被遲離險些殺了,重傷至今未愈,矛允躲避這箭十分吃力,最後關頭還是有神官看不下去,正義出手暗地幫了一把,才讓他不至于太過狼狽。
矛允目光陰狠望向大殿上的遲離,在外頭的神官好說歹說才将其勸走。
遲離漫不經心收回手裡的弓,清理完髒東西,他心情也好了不少,簡單與石耀冀交涉了一番,才将自己來此一趟的目的說出。
“鬼界我比任何神官都熟悉,若想活着回來,我奉勸各位夾緊尾巴,别招惹是非。倘若你們覺得有誰實力在我之上,大可不聽我調遣,被木擎發現,他可不會手下留情。”
天庭的神仙有些太過自負,往往忽視周遭危險,潛伏進鬼界這樣大的事若是任由他們去做一定會出問題。
與其将這事一盤散沙投進鬼界,遲離更想要這次行動的主導權,正如他所說,自己是這神州最為熟悉鬼界的神官,自然也沒有誰比他更合适,所以,當石耀冀找到遲離時,他二話不說答應了。
石耀冀見他們都被遲離殺雞儆猴收拾了番,全老實了,誰都不再揚言說些什麼浪費時間的話,達到此效果他滿意揮手,底下神官手裡多了竹筒,石耀冀道:“這是信号筒,若遇到危險便拉開底下黑色的線,會放出信号求救,你們也好有個照應。此次去鬼界還需各位保重。”
到彌沙河後,遲離轉着手裡的竹筒,他将幾個地形分化出來傳給身後的神官。
“但凡熔漿流過的地底一絲一毫都不能放過,目前已找到一處淵城枯井,猜測有十處,除開枯井還有九處,切不可暴露身份,暗中探查,有消息傳音。”
遲離吩咐好事情,他們便都散了,人群不能聚集過多,三五兩個就好,不容易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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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不過一日,雲涵望着茅屋門口的方向,他沉了沉眼,應當是等不了遲離回來了,收拾完自己要随身所帶的東西,他便去了寒間煉獄。
照木擎所說為了不讓焉時棄起疑,他讓祁天今日晌午便會開啟鬼閘,屆時地底熔漿滾動,聚火花精被遲離一把火燒了個幹淨,相當于斬斷了熔漿推動越燃越烈的地脈,令其威力大減。
許久不見的木擎早在煉獄口等着他,見人精氣神比上次見面好了很多,甚至腰邊挂了一個從未見過的鱗片裝飾,一時詫異,可後再回想前些日子去傳話的小鬼回來禀報的事,頓時心下了然。
“聽說遲離近些日子一直待在鬼界,”木擎斂去往日的不正經,他正視雲涵,問道:“他想做什麼?”
雲涵回道:“他說想待在我身邊。”
木擎被雲涵不加以掩蓋的話嗆住,雖猜的個七七八八,但親耳聽雲涵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木擎反應有些大:“你答應了?”
煉獄半邊流螢青被木擎掌控着,随着他的話波動有些大。
雲涵平靜反問道:“他想做什麼誰能阻止?我答不答應管用嗎?”
就是他拒絕了一千遍,遲離也總會有一萬個理由死皮賴臉跟着。
“遲離絕對憋着什麼壞水,照天庭那群神官的做派作風,肯定秘密潛伏着什麼。”木擎堅定自己心中所想。
雲涵不理會木擎這沒來由的猜忌,忽而交代道:“此次熔漿的事牽扯出了不少暗流湧動的物事,被投放進人間魔域的鳳凰興許會有變動,可能與被分割鎮壓兩地的邪靈有關,你找人盯緊些。”
木擎道:“這事後面我會交給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