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刑部叫我來都說了些什麼?”甯頌微坐在馬車軟卧之上,巧笑倩兮的望着蕭霁。
車内有清幽的冷栀香氣,蕭霁一身玄色蟒袍,烏發一半高束一半散在肩後,桃花眸梢染上風流笑意,“若你真說了什麼,那我方才就是自投羅網,刑部那老學究定不會讓我離開。”
甯頌微輕皺瓊鼻,打量着他狐疑道,“你就不擔心我把你供出去?”
蕭霁似笑非笑凝着她,直到她被看的不甚自在,收回視線擡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鼻尖冷不防被男子從對面伸過來的兩指輕捏了下,她下意識後仰身子躲開,脊背緊貼在了車壁上。
他神情當中似有縱容,“三月未見,就不能說點與這些朝堂瑣事無關的事?”
“這可是事關社稷的大事。”甯頌微托腮側對着蕭霁,折扇挑起輕飄飄的車簾,向外張望,“若不是為了此事,侯爺這是順道送我回陸府嗎?”
好似也不是去陸府的方向,甯頌微望着窗外街景從喧鬧的煙火街市,到戶門雅緻的長街小巷,她眉頭輕輕蹙起,已隐約猜到這個方向是去往哪裡的。
車内響起他幽沉溫潤的嗓音,“雖婚期不定,但我許諾你的人,如期給你帶來了。”
她訝然看向蕭霁,輕抿朱唇,将未說出口的話吞了下去。她是想問,不怕她過河拆橋嗎?但又轉念一想,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黑瞳溜溜一轉,眉眼間小心掩藏着的狡黠盡數落在了蕭霁眸底,他不由失笑,這女子心思鬼精的何止一點。
馬車停在驿站門口,甯頌微率先起身,輕盈躍下車轅,蕭霁緊随其後,她看了一眼守在驿站兩側街道上的禁軍,蒼朝長公主在這裡,驿站的戒備比平日森嚴了許多,就算蕭霁手握禁軍兵權,也不好就這樣明目張膽的将绯卿安排在驿站吧。
他側眸看出了甯頌微臉上的疑惑,淡語道,“走吧,進去便知道了。”
穿花過廊,來到驿站西側,這西院之中四面廂房成合圍之勢,當中一個偌大的院落,放置着兩座武器架,上面的武器琳琅滿目各式各樣。院子四角的花壇裡隻剩蔥蔥綠枝,如今已是九月,想必若是在春夏,這院中景緻應當也清雅宜人。
甯頌微遙遙便看到蕭月婵帶在身邊的那個婢女站在正廳之外,她停下步子,将征詢地視線投向身邊的蕭霁。
還未等蕭霁開口,一個語調含媚帶嬌的聲音便從院子的另一邊遠遠傳來,“青陽郡主,不是想見我嗎?”
甯頌微循聲望去,穿着绯紅重紗衣裙的女子邁出正廳,盈盈立于廊下陰影當中,即便是隔了一段距離,中間有驕陽耀眼,她也能看到,那女子絕色的容顔。
是難以輕易盛贊的傾城之貌,尤其是那眼波流轉的眸子,被她一身熱烈似火的紅紗襯托得更添妩媚。
甯頌微知道绯卿容貌出衆,但實在沒想到竟然是如此出衆。
她看向身邊的蕭霁,“侯爺等在外面就好,這是我的事,我自己去問。”
他神色似有不悅,眉骨沉下時,甯頌微的手覆在他手臂上捏了捏,“拜托了。”她神情中少見如此堅決,令蕭霁也不由輕怔,便颔首答應了她。
蕭月婵的婢女畢恭畢敬領着甯頌微走進正廳,果不其然,蕭月婵也在裡面坐着等,她端着茶盞,擡眸掃了一眼甯頌微,又遙看了一眼外面抱臂倚在回廊邊上的蕭霁,暗自咬了咬牙,放下茶盞。
“聽聞青陽郡主一直在尋夕顔。”她神情高貴,視線也并不落在甯頌微身上。
而绯卿走入正廳之後,竟然徑直走向蕭月婵,蕭月婵坐在中堂主座之上,而她便坐在了蕭月婵的左側,俨然也是極有身份的樣子。
“夕顔?”甯頌微見蕭月婵并不招呼讓她坐下,她便不請自坐,手中折扇一張一合,饒有興緻的看着绯卿,“看來她一直被蒼朝藏着。”
绯卿聞言輕蔑一笑,把玩着自己如玉琢般纖長的手指,“不是藏着,郡主,我本長在蒼朝皇宮。”
“夕顔,或者說绯卿,是我蒼朝的太妃。”
饒是甯頌微設想了各種可能,也沒想到,绯卿竟然是蒼朝太妃,那即是說,當初她同肅州車架而來時,就已是肅州王廷的姬妾?她猛然想起從攝政王府偷來的那本彤使記檔,按照裡面記載的日子來計算,當年绯卿來到長甯時,也不過是年方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