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楊收斂思緒,專心做事。
把黃豆倒出來曬上一會兒,豆子粗粗磨成兩半,用水浸泡,完全泡發再磨成漿,過濾煮熟,點上石膏。
這時候還是嫩豆腐,需要用紗布包起來,重物壓榨一夜,才會成為老豆腐。
春錦也是會磨豆腐的,與司楊配合極好。
豆漿煮熟,司楊打了兩碗出來,才将石膏點進去盆裡,靜置等待凝固。
司楊敲兩小塊紅糖,化進碗中的豆漿裡,遞了一碗給春錦。
“春錦姐姐,喝吧。”
而後轉頭端起另一碗,吹吹涼,喂給妹妹小芽兒。
“咳咳咳……”
“慢點喝!”
司楊沒有喂小孩兒的經驗,直直怼上去,小芽兒猛喝一大口,嗆得滿臉通紅。
春錦忙放下手裡的碗,輕輕扯着小芽兒耳朵,“嗆耳朵嗆耳朵。”
司楊端着碗:“……”這到底是什麼咒語?
上次他被嗆到,春錦也是這樣幹的。
春錦把司楊手裡的碗接過來,“我來喂,小寶你喝豆漿去。”
司楊端起桌上的豆漿喝一口,甜味在舌尖散開,熱流從喉頭滑進胃裡,齒頰彌漫濃郁的香味,通體舒暢。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因為喝一口豆漿而幾乎熱淚盈眶。
“春錦姐姐,你也喝。”
司楊把碗遞到春錦嘴邊,春錦别開頭,“我不喝,小寶快喝。”
“春錦姐姐。”司楊收回來,兩手捧着碗,低眉順眼,“你是不是嫌棄我?”
“不是,我怎麼會嫌棄小寶?”春錦喂了一半,小芽兒能端得動,就讓小芽兒自己端着喝。
“不嫌棄就快喝。”司楊又把碗遞過去。
“好好好。”春錦笑着,低頭抿一口便推回去,“小寶喝。”
司楊喝一口,再遞給春錦,兩人你一口我一口。
小芽兒來回看看,舔舔嘴唇,把自己剩下的豆漿遞給春錦,“姐姐,你喝這碗。”
“姐姐夠了,姐姐不喝,芽兒快喝完。”
“真的嗎?”小芽兒仰着巴掌大的臉。
“真的,芽兒身體弱,要多喝點,才能快快長大幫姐姐幹活。”
“好。”小芽兒一口氣把豆漿喝完,把碗底拿給春錦看。
“芽兒真乖。”春錦摸摸小芽兒腦袋,起身道:“缸裡的水用完了,我去挑一點。”
磨豆腐挺費水的,早晨還有半缸,豆腐做完都見底了。
“我跟你去。”司楊提個桶,“就算我一次提半桶,四次也有一擔水了,春錦姐姐就可以少跑一趟。”
春錦摸摸司楊的臉,滿是欣慰,“小寶真懂事,希望二嬸在天之靈能看見。”
司楊幹笑,“咱們走吧。”可别看我,怪滲人的。
把水缸挑滿,日暮西山,豆漿已然變成了滑嫩嫩的豆花。
沒有模具,司楊削幾塊平滑的木頭放在篩子裡,擺成四方的框。
紗布鋪在四方框上,嫩豆花舀進去,四周扒平,再把紗布蓋上,一塊木闆壓實了,在木闆上放一個石頭。
這樣壓榨一夜,水分榨幹,嫩豆花就會凝成一塊老豆腐。
豆腐榨着,辣椒與花椒已曬得焦脆。
司楊将其收回來炒香,研磨成粉備用。
地裡幹活的人回轉,看着桌上的老酸湯和野菜,一陣沉默。
“你們不是磨豆腐了嗎?豆腐呢?”
“不會是做廢了吧?”
“沒廢,在堂屋榨着。”
“都榨着了?不留一碗嫩豆花吃?”……
司楊從竈台端了一碗豆渣餅過來,“豆渣一樣的,春錦姐姐烙得好,放了鹽的,很香,來嘗一口。”
“……”
趙三壯皺着眉,“春錦,不是我說你,這也太摳了,就算是你自己攢錢買的黃豆,也不至于做這麼絕,磨了豆腐我們都不配吃一口?就給我們吃豆渣啊?咋?你打算帶着趙小寶兄妹單過啊?”
花枝把盆摔得空響,“當初就該把春錦嫁出去,養不熟的白眼狼,現在是活也不幹了,吃着家裡的糧食,就知道忙自己的事,攢了錢我們也見不着一文。”
司楊:“……”他就這麼沒有存在感?
他理解家裡人的心情,他們不知道自己是穿越的,自己現在這種行為确實挺招罵。
罵就罵吧,反正他挨過的罵不少,臉皮厚,扛得住。
但明明一直是他在說話,這些人,開口就逮着罵春錦。
趙梅梅已經上手拿了個豆渣餅,啃一口,“真的好香。”
聽到這話,趙桃桃也迫不及待夾一個塞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