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處

“嘀嗒，嘀嗒”，破廟頂上的大洞在被謝宵簡單修補過之後，還是往下漏着水。在短暫過了幾天好日子，又驟然破産之後，謝宵決定還是要居安思危、節儉為上，于是三人就到了這破廟裡住下。

奈何天公不作美，剛來就下雨。謝宵迎着狂風爬到頂上釘了幾塊木闆，又在空隙裡塞滿了稻草破衣服之後，本以為萬事大吉，誰知這雨越下越急，這點修補根本頂不住外面的瓢潑大雨，不斷地朝下滴着水。謝宵不禁覺得自己是一株嗷嗷待哺的小樹苗，在接受着老天的哺育。

這廟修得坑窪不平，中間高、四周低，也不知是哪位高人的手筆。說他修得好吧，這裡雨天簡直能當個小水塘，說他修得不好吧，中間那尊神祖像雕得簡直可以說是惟妙惟肖、鬼斧神工。

整塊白玉雕琢而成的神祖像雙手交疊環在身前，既像是在懷抱着人間十二州，又像是在昭示着至高無上的權能與威嚴。她的雙眼緊閉，身後立着一把黑色的長劍，即使廟外雷雨交加，廟内破舊昏暗，也能感受到她的慈愛與肅穆。

廟裡其他地方快被水淹了，隻能把鋪蓋搬到神座旁，謝宵幫忙收拾完雜物，來到神像前虔誠地拜了兩拜。心道衛國的人還挺敬仰神明的，這裡破成這樣，這麼大的白玉雕像立在這竟然也沒被人偷走。

擡起頭，見季煜站在自己身邊，靜默地注視着神像，謝宵忍不住把他的頭按低了點，教訓道：“不可一直直視神像。”

季煜乖乖低頭，悄聲道：“我覺得這尊像雕得不好。”

謝宵簡直想把季煜打成豬頭，竟敢在神像面前口出妄言，不怕被劈成炭烤飛鳥嗎，雖然他本體也是黑不溜秋的……

“不可妄言！”謝宵呵斥道，在心裡替他跟神祖大人賠了百八十次罪。

季煜輕笑了下，也學着謝宵的樣子，雙手合十在神像前弓身拜了幾拜。他閉着眼，問道：“凡人拜神皆有所願，你的願望是什麼？”

謝宵覺得他很吵，從小母親就教自己在神明面前要恭謹少言，也不知道他突然間哪來的這麼多話。但若是自己不理他，這家夥恐怕還要繼續聒噪。

“希望神祖大人能庇護天下的民衆，使弱小者不可欺，強大者有所制。”謝宵閉上眼說道。

季煜睜開雙眼轉頭望向謝宵，看到她因為誠摯的祈願而略微顫抖的睫毛，眼中有一瞬間的恍惚。

謝宵路過季煜的時候，看到他還在垂着腦袋，想到他肯定也有自己的願望要向神明祈求，便徑直走了過去。

李安饒正在她的草堆上盤腿打坐，看到謝宵過來，目光望向虛空中一點，勾起唇角道：“好理想。”

謝宵淡定回道：“承讓。”

李安饒似乎想潑她冷水，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紅唇動了動，說出口的卻是：“你要努力啊，世界就是因為有了你這種人，才會越變越美麗。”

謝宵皺了皺眉頭，不知道這一個兩個的都發什麼瘋，簡單把鋪蓋理了理，把頭埋進稻草裡面，枕着胳膊和衣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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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宵睡得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有一隻小小的手一直在拽自己的胳膊，她暗罵這是誰家的熊孩子，大半夜的不管好還放出來擾人清夢。

嗯？大半夜，小孩子？

謝宵渾身一抖立刻吓醒了，睜開雙眼時嘴已經被捂住了，正當她分不清是人是鬼，打算不管什麼狗屁尊老愛幼先給它一拳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姐姐，别說話。”

好熟悉的聲音，但謝宵扪心自問，她這輩子也沒做過什麼惡事，怎麼會有惡靈纏上自己啊，冤枉啊！

小女孩見謝宵醒了，轉頭又去叫其他人，謝宵擦着臉上幹涸的口水，感覺這個小惡靈的身影怎麼越看越熟悉。

诶，這不是今天白天那個演雜技的小女孩嗎？

三人皆被叫醒，彼此面面相觑，小女孩眨着可愛的圓眼，急切地揮手道：“快跟我來。”

女孩爬上神座，示意三人把手遞給她。謝宵心中本就疑惑，此時忍不住起了防備之心，正打算開口相問時，就聽見李安饒冷酷地質問道：“你打算幹嘛？”

小女孩似乎很緊張，她焦急道：“哥哥姐姐們，求你們先跟我來吧，有人要害你們，求你們先跟我走，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解釋，好嗎？”